第一百零二章(第4/5页)

他顿了顿道:“如今,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比你娘还好看,只是……你忘了我。”

戚云璋说着眼眶微微发红,他长叹了口气,抬起眼来往上看,像是以此来抑制住眼泪往下落,男人高大的身躯,独自跪坐在夜色笼罩的房间内,这一刻看起来,尤其透出几分脆弱。

往日戴在脸上的面具,在此刻再也戴不住了。

“这十几年来,你知道,我是如何度过的吗?”戚云璋苦笑了一声“我觉着这世间没意思,可又不想就此离去,万一你要是回来了呢?”

他神情满是悲伤,那一丝丝的期待,一直支撑着他苦熬到了现在。

一个人怎么会认不出自己深爱之人呢?十年了,徐宁的样貌,每一根头发,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在看到胡不羁的第一眼起。

他就明白,是他的阿宁回来了。

而后在老者那得知胡不羁的更往后,他更是确定,胡不羁就是他的徐宁。

他怅然若失,但又欣喜若狂,没有什么比徐宁还活着更好了。

这十几年,他都熬过来了,难不成还会被其他什么打败?

戚云璋的面上透出一丝坚决,他呐呐自语道:“阿宁,我会让你想起我的,不管往后余生多少岁月要耗在里头,我都要缠着你,绝对不会再放开。”

话音落下,戚云璋把东西一件件装回了木箱之中,最后拿着那副画卷走到了书案前,讲东西放下,又取了火信子点燃了蜡烛。

他研墨,提起笔来沾上墨水,在那副画上提下了两行诗句。

若是你忘了一切,我便用记忆来唤醒你。

窗外,夜空干净如洗,星月交辉之下,清潭山清辉堂的药浴室内,木颂清正经历着一场难以言喻的折磨。

药浴下的身体,寸寸肌肤仿若裂开一般作痛,就像是有万把利剑,正一片片割下他身上的肉一般,痛得木颂清连话也说不出来。

叶柒眼看着木颂清饱受折磨的样子,她心疼得厉害,可又明白,若是这个时候放弃,那前几个时辰所经历的都将前功尽弃,也很有可能,木颂清的腿再也好不了了。

因此她必须陪着他,两个一起度过此关。

叶柒不停地给木颂清擦汗,见他咬着唇,唇上已然沁出了血,忙把手伸到木颂清的面前:“你若是疼,就咬我吧!”

木颂清摇了摇头,虚弱道:“给我块帕子。”

叶柒四下寻找才找到一块赶紧的麻布:“这个可以吗?”

木颂清疲劳地抬起眼来,看了看叶柒手上的东西,点了点头:“一会儿你便把这布给我塞嘴里,以防我咬到舌头。”

“好!”

木颂清在叶柒动作前,道:”“柒柒,同我说说话,转移我的注意力。”

叶柒在木颂清的示意下,用麻布塞进了他的嘴里,至于说什么……叶柒想了想,道:“不如,我和你说说我小时候吧。”

木颂清此时只能点头和摇头,他点了点头,眼睛弯了弯。

见木颂清有兴趣,叶柒搜刮了一下自己的童年,把觉得有趣的事,同木颂清说了起来。

“我六岁那年,阿翁说要替我请先生,让我往后就留在家中念书,不要再出去野了。我哪里愿意就此关在家里,这无疑对我来说,是被剥夺了自由,便变着法的想把阿翁给我请来的先生赶走。”

六岁的孩子,最是容易惹祸的年纪,叶柒那时哪里懂得什么轻重,听说那先生胆子极小、酒量又差,便偷偷溜进了叶老爷子的酒窖,偷了壶酒,倒入了先生所喝的汤里。那先生喝了鱼汤后,便昏昏沉沉了起来,便想回房休息。

叶柒和李峥早就躲在了先生房间的床底下,弄湿了蜡烛,让先生无论如何都点不起火来。

两人就在这教书先生纳闷时,悄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两个孩子脸涂得煞白,画着血盆大口,翻着白眼在那装神弄鬼。

这先生乍一回头,看见月色下的两张鬼脸,顿时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第二天一早便和叶老爷子请辞,说这家中闹鬼,他待不下去了。

当时,叶柒的爹娘还在,从老爷子那得知了此事后,便知定是叶柒在作祟,叶柒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他爹叫去了祠堂,家法伺候,狠狠打了十下手背。

叶柒小小年纪倔得很,硬是咬着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事后越想越气,便包裹款款地离家出走了,压根不管闹翻了天的叶家。

叶柒一路从东市跑到了北市,也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沈念妤。

叶柒道:“念妤那时琵琶弹得不够好,但凡错了一个音,她爹都是要拿条子抽她手的。”

她本想要上前替被打了的可爱小妹妹做主,哪知见着沈念妤的爹刚打完沈念妤,便叹着气把沈念妤抱到了腿上,给她上药,还细声细语地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