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十七章(第7/10页)

如果德·莫伦斯乔特真的参与了奥斯瓦尔德对埃德温·沃克的暗杀,我的处境就会相当复杂。所有疯狂的阴谋理论都会上演。不过,阿尔坚信这位苏联地质学家所做的一切(即将做出的一切;就像我所说的,生活在过去很让人错乱)就是怂恿一个已经被名声困扰、精神失常的家伙。

阿尔已经在日记中写下:如果1963年4月10日晚上奥斯瓦尔德是孤身一人,那么有另外一个人参与了七个月之后刺杀肯尼迪的几率几乎为零。

在这行字的下面,他用大写字母加上了最后的判决:干掉这个狗杂种的好机会!

9

我看到小女孩儿们,她们却没看到我,这让我想起了老吉米·斯图尔特[135]的惊悚电影,《后窗》。

一个人不需要离开自己的客厅就可以看到很多东西。尤其是他有适当的工具的话。

第二天,我去体育用品商店买了一对博士伦望远镜。我提醒自己小心镜片上的反光。由于2703号房子在梅赛德斯街的东边,我想午后的任何时间我都很安全。我把镜片放在窗帘中间的缝隙里,然后调整聚焦旋钮,可怜的客厅和厨房变得格外清晰,我几乎可以站进去。

比萨斜灯依然放在陈旧的五斗橱上,橱桌上摆着厨房用具,房间等待着有人打开台灯,激活窃听器。但是,这对我毫无用处,除非挂上巧妙的小型日本盘式录音机。以最慢的速度来录音的话可以录十二小时。我已经试验过了,实际上对着备用的装了窃听器的台灯(这让我感觉像是伍迪·艾伦[136]喜剧中的角色)。尽管录音重放有些拖拉,但词语能听得懂。一切对我行事都非常有利。

要是我有胆量的话。

10

七月四日,梅赛德斯街上十分繁忙。在家休息的男人们浇灌着已经无可救药的草坪——除了下午和傍晚偶尔的雷雨,天气闷热而干燥——然后倒进草坪上的椅子里,一边听收音机里的棒球比赛,一边喝啤酒。

十三四岁的孩子们朝流浪的狗和鸡身上扔爆竹。一只鸡被樱桃爆竹击中,炸成一摊血和羽毛。

扔爆竹的孩子尖叫着,被他的妈妈拽进街上的房子里,妈妈只穿着一件长衬裙,戴着法摩尔棒球帽。

从她摇晃的步态我可以猜出,她刚刚喝了些啤酒。

最接近烟花的东西出现在十点钟之后,有人,可能是割破我敞篷跑车轮胎的那个小孩,点燃了一辆停在蒙哥马利一沃德百货公司停车场内一个多星期、被人抛弃的老斯图贝克汽车。沃斯堡警察局来把火扑灭了,大家都出来围观。

美国万岁!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去看烧毁的废车,它悲伤地躺在轮胎的残迹上。我看见靠近一个装卸间的地方有个电话亭,出于冲动,我打电话给埃利·多克蒂,让接线员找到号码,帮我接通。我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我很孤独,很想家,更主要的是因为我想听到萨迪的消息。

电话响第二声,埃利就接了。她好像很高兴听到我的声音。站在那儿,一间闷热难耐的电话亭里,身后梅赛德斯街在光荣的七月四日沉睡,烧焦的汽车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我的脸上漾起笑容。

“萨迪很好。我收到她两张明信片和一封信。

她在哈拉酒店当服务员。”她放低声音。“我想是鸡尾酒女招待,但我永远不会告诉学校董事会。”

“她问了你的情况,”埃利说,这又让我笑了。

“我不想告诉她,根据约迪镇民的消息,你已经从人间蒸发,所以我说你忙着写书,过得很好。”

在近一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里,《凶杀地》只字未动。有两次,我拿起文稿,努力阅读,感觉稿子完全像是三世纪的古迦太基人写的。“我很高兴她很好。”

“到月底她就能达到定居要求,但是她已经决定在那儿呆到假期结束。她说小费很不错。”

“你有没有向她要一张很快就要成为她的前夫的照片?”

“她离开之前向她要过,但是她说没有。她想她爸妈有几张,但她不想给他们写信索取。萨迪说她父母从未放弃婚姻,这可能会给他们带来虚假的希望。她还说,她相信你反应过激。她用的词儿是反应极度过激。”

这听起来就像我的萨迪。不过,她现在不是我的了。现在,她只是个“嗨,服务员,再给我们来一杯……这一次把腰弯低点儿”。每个男人都有一颗嫉妒心。现在,我的嫉妒心在7月5日早上不停颤动。

“乔治?我毫不怀疑,她仍然爱着你,现在收拾残局还不太晚。”

我想起李·奥斯瓦尔德。还得九个月他才会尝试刺杀埃德温·沃克将军。“还太早了。”我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很高兴跟你聊天,埃利女士。但是很快接线员就会让我加钱,我身上已经没有二角五分硬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