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绿卡人 第二十九章(第4/12页)
古巴是一种理想,他说。苏联已经被卑鄙的官僚统治,这是他离开苏联的原因。古巴有菲德尔大叔。李没有直截了当地说菲德尔大叔在创造奇迹,但是他言下之意就是如此。
“我想他是胡说,但是我喜欢他的家人。”
这一点是真的。我的确喜欢他的家人,也的确认为他是胡说。
“你这样一位职业教育者怎么会住在沃斯堡那种臭地方?”弗里茨问。
“我打算写本小说。我发现教书的时候没办法写。梅赛德斯街像个垃圾堆,但是租金便宜。
我想,这本书至少要花一年时间,这就意味着我得省着花存款。当我对邻居们感到沮丧时,我假装我住在左岸的一处阁楼。”
弗里茨:“你的存款包不包括从赌注登记人那里赢来的钱?”
“根据宪法修正案第五条,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弗里茨笑了。
霍斯蒂:“所以你遇到奥斯瓦尔德,跟他成了好朋友。”
“不算是好朋友。你不会跟疯狂的人交朋友。至少我不会。”
“继续说。”
李和他的家人搬走了,我留了下来。之后有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和玛丽娜住在达拉斯的艾尔斯贝特街。他说环境不错,租金便宜房源又多。我告诉弗里茨和霍斯蒂,到那时候我已经厌倦了梅赛德斯街,所以我搬到达拉斯,跟李一起在伍尔沃斯的柜台吃了午餐,然后绕小区走了一圈。我租下了西尼利街214号的一楼住房,当楼上住客搬走之后,我告诉了李。礼尚往来。
“他妻子不喜欢艾尔斯贝特那地方,”我说,“西尼利街住房就在街角,条件好得多。于是他们就搬了进去。”
我不知道他们会多仔细地验证这个故事,时间顺序是否完全站得住脚,或者玛丽娜会跟他们说什么,但是这些事情对我已经不再重要。我只需要时间。看上去似是而非的故事对我来说就够了,特别是霍斯蒂特工有足够的理由审慎地对待我。如果我说出他跟奥斯瓦尔德的关系,他可能得在能把他的屁股冻掉的法戈度过余生。
“之后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竖起耳朵。时间是今年四月。复活节前后。我坐在餐桌旁,写我的书,一辆豪华的汽车——我想,是辆凯迪拉克——停了下来,两个人下了车。一男一女。穿着讲究。他们给琼买了个玩具。琼是——”
弗里茨:“我们知道琼·奥斯瓦尔德是谁。”
“他们走上台阶,我听到那家伙——德国口音,洪亮低沉而有回响——我听到他说:‘你在他身上怎么失手了,李?’”
霍斯蒂凑上前来,肥胖的脸上眼睛睁得老大。
“什么?”
“你听到了。于是我查了查报纸,猜猜怎么着?有人四天或者五天前袭击了退役的将军。将军是右翼分子头目。正是李憎恨的那种人。”
“你是怎么做的?”
“什么都没做。我知道他有把手枪——他有一天拿给我看——但是报纸上说袭击沃克的家伙使用的是步枪。而且,那时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我的女朋友身上。你问我她的提包里为什么有把刀。答案很简单——她被吓怕了。还被攻击过,不过不是罗思。是她的前夫。他把她的脸严重毁容。”
“我们看到了伤疤,”霍斯蒂说,“我们对你的损失深表遗憾,安伯森先生。”
“谢谢你。”你看起来并不怎么遗憾,我想。“她携带的刀正是她的前夫——名叫约翰·克莱顿——砍她的那把。她随身携带。”我想到她说:“以防万一。”我想到她说:“如果有万一的话,这就是。”
我双手捂住脸颊,过了一分钟。他们等待着。我把双手放到膝盖上,继续用乔·弗雷迪[187]那枯燥沉闷的腔调讲故事。实事求是,女士。
“我租着西尼利街的住房,但我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约迪,照顾萨迪。我几乎放弃了写书,开始考虑重新申请到德诺姆联合高中教书。然后我就遇到了阿基瓦·罗思和他的打手。结果自己进了医院。出院以后,去了伊登法洛斯康复中心。”
“我知道,”弗里茨说,“那是某种提供护理服务的机构。”
“是的,萨迪是我的主要帮手。她丈夫砍伤她之后我照顾她。罗思和他的伙计们打伤我之后她照顾我。事情就这样来来去去。成了一种……怎么说呢……一种和谐。”
“事情发生都有原因。”霍斯蒂严肃地说。一时间,我想冲起来抽他涨红的胖脸。不过,不是因为他说错了。依我的愚见,事情的发生的确都有原因,但是我们喜欢原因吗?很少。
“接近十月底,佩里先生允许我在短距离内开车。”这是明目张胆的谎言,但是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向佩里求证……如果他们把我当成真正的美国的英雄,他们根本不会去求证。“我这个星期二去达拉斯去看了西尼利街的住房。主要是一时兴起。我想看看那栋房子会不会激发更多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