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绿卡人 世纪公民(第2/4页)
她从克莱顿手下幸存下来。我告诉自己,我对萨迪消息的接收最好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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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高级英语班上没有一位转校学生的话,消息就会到此为止。时间是2012年4月。本来可能是在4月10日,袭击埃德温·沃克四十九周年的日子。她的名字叫埃林·托利弗,她家从得克萨斯州基林市搬到了韦斯特伯勒。
那地方我非常熟悉。在基林,我买了橡胶安全套,药剂师会意地邪笑。“别干违法的事,年轻人。”他告诫我。在基林,萨迪和我在坎德尔伍德小屋共同度过无数个甜蜜夜晚。
在基林,有份名叫《基林周报》的报纸。
在她上课的第二个星期——到那时,我的高级英语班上的这位新学生已经结交了几位新的女朋友,也吸引了好几位男生,正在顺利适应——我问埃林《基林周报》现在是否还在出版。她的脸霎时亮起来。“你去过基林,埃平先生?”
“很久之前去过。”我说——对于这句话,测谎仪的指针肯定会纹丝不动。
“还在出版。妈妈经常说她只用那份报纸包鱼。”
“上面还有约迪活动专栏吗?”
“上面有达拉斯南部每个小镇的活动专栏,”
埃林咯咯地笑着说,“我敢打赌,如果你真想看的话,你能从网上找到,埃平先生。网上什么都有。”
她说得绝对正确,我拖延了一周时间。但有时候,节孔的诱惑力真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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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图很简单:我会去档案库(假设《基林周报》有档案库的话)搜索萨迪的名字。我明知这么做不可取,但是埃林·托利弗无意间搅乱了我业已平静的情绪,我知道只有查看之后我的心才能恢复平静。结果是,根本不需要访问档案库。我发现我要找的内容并不在约迪活动这一栏,而是在时事报道的第一页。
“约迪为7月份的百年纪念挑选‘世纪公民’”,大标题写道。标题下面有张照片……她现在八十岁,但是有些脸你无法忘记。摄影师可能已经告诉她侧着脸,以便隐藏左脸,但是萨迪坦然面对镜头。为什么不呢?伤疤结了很久,划伤她的人已经长眠地下。我以为这会让她的脸更有性格,但是当然,我有偏见。在爱人的眼里,天花的疤痕也很美丽。
六月底,学校放假以后,我打包手提箱,再次前往得克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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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克萨斯州约迪镇一个夏日的黄昏。约迪比1963年面积更大,但也大不了多少。萨迪·邓希尔曾在蜜蜂树巷上居住过的地方有家箱包厂。理发店已不复存在,我曾经给森利纳加过油的城市服务公司加油站现在变成了7-11连锁店。阿尔·史蒂文斯过去售卖叉角羚肉汉堡和牧豆薯条的地方变成了地下通道。
约迪百年纪念的演讲已经结束。被历史学会和镇议会选定作为世纪公民的女士演讲非常简短,镇长的讲话缓慢而冗长,但是很有见地。我听说萨迪担任过一届镇长,还在得克萨斯州议会中任职四届,但她还做了很多其他事情。她做了很多慈善工作,不遗余力改进德诺姆联合高中的教育质量,新奥尔良卡特里娜飓风之后在休息日做志愿者。参与了得克萨斯州图书馆为盲人学生设立的项目,投身改善退伍军人的医疗服务行动,并不遗余力(一直坚持到80岁)为家庭贫困的精神病人提供更好的服务。1996年,她有机会进入美国国会,但是她拒绝了,理由是她在基层有很多事可做。
她没有再婚。从未离开约迪。她依然很高,身体没有弯曲,但是患有骨质疏松。她依然美丽,颀长的白发从背上几乎流淌到腰部。
现在所有的演讲结束,美茵大街道路封闭。
两个街区长的商业区两端都竖着旗帜:
街舞,晚上7点直到午夜!
你一定要参加!
萨迪被表达祝福的人团团围住——有些人我仍然认得——于是我走到DJ台前,那地方以前是西部汽车公司商店,现在是沃尔格林零售连锁店。负责唱片和CD的是一位六十岁上下的男子,头发稀疏发白,挺着个啤酒肚。但是我在哪里见过他的方腿粉边眼镜。
“你好,唐纳德,”我说,“你还留着这堆碟片。”
唐纳德·贝林厄姆抬起头,看着我笑笑。“一直随身携带。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我说,“我妈妈六十年代初参加了你主持的舞会。她说你偷了你爸爸的大乐队唱片。”
他咧嘴笑起来。“是的,挨了一阵痛骂。你妈妈是谁?”
“安德烈娅·罗伯逊。”我随便说了个名字。安德烈娅是我第二学期美国文学班上最优秀的学生。
“对,我记得她。”模糊的笑容表明他并不记得。
“我想你之前的老唱片早就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