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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因纳格看起来很紧张,因为他很怕我。但最后他开口了:“这还不够。鬣狗这个月已经袭击了两个健康的男孩儿了。”
“这里的鬣狗最近喜欢上人肉了。”我说,“这是因为我们把老人和弱者交给了它们。”
“那也许我们不应该再抛弃老人和弱者了。”
“我们没有选择。”我答道,“欧洲人认为这是野蛮的表现,就连维护部都想劝阻我们——但我们没有药可以缓解他们的痛苦。外人看来野蛮的行为其实是对他们的仁慈。自从恩迦把挖掘棒交给第一个基库尤人,我们的传统一直是在老人和弱者临死前把他们交给鬣狗。”
“维护部有药。”柯因纳格建议道。我注意到有两个年轻小伙子凑近来,颇有兴趣地听着我们的对话。“也许我们应该求助于他们。”
“这样他们就能再多活一周或一个月,然后像基督徒一样被葬在土里?”我说,“你不能一部分是基库尤人,一部分是欧洲人。这是我们起初来基里尼亚加的原因。”
“但为老人要点药有什么错?”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子问道。我看到柯因纳格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自己不用继续跟我辩论了。
“如果你今天接受了他们的药,明天就会接受他们的衣服、机器和他们的神。”我答道,“就算历史没有教给我们其他东西,我们至少也学到了这一点。”他们看起来仍然不太信服,于是我继续说道,“大部分民族都在向未来寻求他们的乌托邦,但基库尤人必须回顾过去,回顾那个简单的年代,那时我们与土地和谐共处,还没有受那种注定与我们不相容的社会习俗的影响。我曾与欧洲人一起生活,曾在他们的大学学习,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能被他们的科技诱惑。在肯尼亚的时候,欧洲人的法子对基库尤人就行不通,在基里尼亚加也一样。”
就像是为了强调我的观点,一只鬣狗在草原的远处发出耸人的笑声。女人们停止哀歌,聚到了一起。
“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柯因纳格抗议道。他对鬣狗的恐惧一时超过了对蒙杜木古的恐惧,“我们不能让这些野兽继续毁坏庄稼,夺走孩子。”
我本可以解释说,由于草原面积缩小,食草动物的出生率下降,出现了暂时的不平衡,用不了一年的时间,鬣狗的出生率也会随之调整。但他们不会理解或相信我的话。他们只想要解决方案,而不是解释。
“恩迦在考验我们的勇气,看我们是否真的配住在基里尼亚加。”我最后说道,“在考验结束之前,我们可以让孩子带上长矛,结对放牧。”
柯因纳格摇摇头,“鬣狗想吃人肉——就算带着长矛,两个基库尤男孩也对付不了一群鬣狗。恩迦肯定不希望他选中的子民成为菲西的晚餐。”
“是的,他不希望这样。”我表示同意,“鬣狗的天性是捕猎食草动物,就像我们的天性是种田一样。我是你们的蒙杜木古。我告诉你们这段考验时期很快会过去的,你们必须相信我。”
“多快?”另一个小伙子问道。
我耸耸肩,“大概两次降雨。或者三次。”每年下两次雨。
“你年纪大了,”那人鼓起勇气对蒙杜木古的话表示反对,“也没有孩子,所以你有耐心。但我们这些有儿子的人等不了两三次降雨,无法每天担惊受怕想着他们会不会从地里回来。我们必须现在做点什么!”
“我是年纪大了,”我表示同意,“它赋予我的不仅有耐心,还有智慧。”
“你是蒙杜木古,”最后柯因纳格说,“你必须以你的方式处理这个问题。但我是大酋长,我必须以我的方式来处理它。我要组织一次捕猎,干掉这片地区的所有鬣狗。”
“很好。”我说。我已经预见到了这种解决方案,“组织你的捕猎吧。”
“你会丢掷骨头为我们占卜捕猎能否成功吗?”
“我不用丢掷骨头也能预测你们捕猎的结果。”我答道,“你们是农民,不是猎人。你们不会成功的。”
“你不打算支持我们吗?”另一个人问道。
“你们不需要我的支持。”我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给你们我的耐心,这才是你们需要的。”
“我们本应该把这个世界变成乌托邦。”柯因纳格说道。他对这个词只有极其粗浅的理解,差不多等同于丰收和没有敌人。“什么样的乌托邦会容许小孩被野兽吞噬?”
“只有挨过饿,你才会完全理解它是什么意思。”我答道,“只有体验过又冷又湿的滋味,你才会懂得干燥温暖的含义。即便你们不懂,但恩迦知道,没有死亡你们就无法珍惜生命。这是他给你们的教训。它会过去的。”
“它必须现在就结束。”柯因纳格坚定地说。他知道我不会尝试阻止他的捕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