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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尊敬我。”她说着,试图站直一点,一只苍老的手撑着后腰。
“柯因纳格有三个妻子。”我继续说道,徒劳地轰赶着几只在我眼前飞舞的苍蝇,“如果她们有谁无视你或对你不敬,我可以和她们谈。”
她鄙夷地哼了一声,“哈!”
我没有立刻答话,凝望着草原上的一小群高角羚,判断着怎么讨论这个话题最好,“你和她们起矛盾了?”
“我不知道这山上早上这么冷。”她说着,用青筋毕露的手摸索着满是皱纹的下巴,“我得多弄点毯子来。”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说。
“还有柴火。”她继续说道,“我得捡很多柴火。”
“我听够了。”我坚决地说,“你必须回家去,曼比。”
“我不回去!”她说着,把一只手放在小屋的墙上,“这就是我的家。”
“这是蒙杜木古的山。我不允许你住在这里。”
“我烦透了别人对我说不许做什么。”她说道。她突然指了指一只鱼鹰,它正在河上乘着暖风懒洋洋地滑行,“我为什么不能像那只鸟一样自由?我就要住在这座山上。”
“还有谁不许你做什么事了?”我问道。
“这不重要。”
“肯定很重要。”我说,“否则你也不会到这里来。”
她看了我一会儿,耸了耸肩,“万布说我不能帮她做饭,吉波也不再让我磨玉米面或是酿彭贝了。”她挑衅地瞪着我,“我是本村大酋长的母亲!我不想让别人把我当成什么都不会的婴儿。”
“她们是把你当成受尊敬的老人。”我解释道,“你再也不用干活儿了。你已经养大了你的孩子,现在到了他们照顾你的时候了。”
“我不想让人照顾!”她吼道,“我一辈子都在操持我的沙姆巴,而且我干得很好。我没打算歇下来。”
“你自己的母亲在她丈夫去世后不是也停止操持家务,搬进她儿子的沙姆巴了吗?”我问道。一只苍蝇终于停在我的脸上,我一巴掌拍了上去。
“我母亲那时候没力气再打理她的沙姆巴了。”曼比反驳道,“我可不是这样。”
“如果你不让位,柯因纳格的妻子们怎么能学会打理他的沙姆巴?”
“我可以教她们。”曼比答道,“她们还有很多要学的。万布做的香蕉泥没有我做的好吃,至于吉波嘛,嗯……”她耸耸肩,表示柯因纳格的小老婆没救了。
“但万布是三个儿子的母亲,她自己也快当祖母了。”我说,“如果她到现在都还没做好打理她丈夫沙姆巴的准备,那她永远都不会准备好了。”
曼比坚韧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所以你同意我的话了?”
“你理解错了。”我说,“老人总有一天要给年轻人让路的。”
“你可没给任何人让路。”她指责起我来了。
“我是蒙杜木古。”我答道,“我为村子提供的不是体力,而是我的智慧,智慧是随着年纪增长的。”
“我也为我的儿媳妇们提供我的智慧。”她顽固地说。
“这不是一回事。”我说。
“这就是一回事。”她答道,“我们还住在肯尼亚的时候,我和你一样为了基里尼亚加的许可证顽强斗争。我和你乘同一艘飞船来到这里,开荒种田我也出了力。现在就因为我老了,就要把我丢在一边?这不公平。”
“没有把你丢在一边。”我耐心地解释道,“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按照基库尤人的传统方式生活,咱们的传统就是由年轻人照顾老人。你永远也不用为口粮或住处操心,生病的时候也不会没人管。”
“但我不觉得自己老!”她抗议道。她指指自己的织机和陶罐,这都是她从村里带来的,“我还能织布、补衣、做饭。我还没有老到不能磨玉米面和打水。如果不准我再为家人干这些活儿,那我就要住在这座山上,自己给自己干。”
“你不能这样。”我说,“你必须回你的家去。”
“它不再是我的家了。”她苦涩地说,“是万布的。”
我低头看着她弯腰驼背的佝偻身躯,“老人要给年轻人让路,这是大自然的法则。”我又说了一次。
“那你给谁让路?”她尖酸地问。
“我在训练小恩德米做下一个蒙杜木古。”我说,“等他准备好,我就让位。”
“谁来决定他什么时候准备好?”
“我。”
“那也应该由我来决定万布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打理我儿子的沙姆巴。”
“你应该做的是听你的蒙杜木古的话。”我说,“岁月的重担让你肩也歪了,背也驼了。到了让儿媳妇们照顾你的时候了。”
她挑衅地将下巴扬了起来。“我不会让万布给我做饭的。我一直都是自己做饭,从我们住在肯尼亚那条枯河边时就是自己做饭。”她顿了一下,“我那时很幸福。”她讽刺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