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盖 娅(第9/12页)

“啊,”杜姆的双眼闪耀出机智的光彩,“你在测验我这个老头子。其实你跟我一样明白,人类的故乡‘地球’曾经拥有极其复杂的生态。只有简单生态的仅是那些次级世界,也就是所谓的衍生世界。”

裴洛拉特不甘心保持沉默。“这正是我钻研了一辈子的题目。为何唯独地球产生复杂的生态?它跟其他世界有什么不同?为什么银河其他百千万个世界——那些能够产生生命的世界——都只发展出大同小异的植物生命,顶多还有一些小型的、没有智慧的动物?”

杜姆说:“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这里有个传说。或许只是个传奇故事,我不敢保证它的真实性。事实上,它听起来的确像是虚构的故事。”

宝绮思直到现在才走进来,刚才吃饭时她并没有在场。她换了一件银色的衣裳,质地极薄极透明。

她冲着裴洛拉特微微一笑,裴洛拉特连忙起身说:“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才不会呢。我刚才在赶几份报告,以及其他的工作。现在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杜姆?”

杜姆也早就站了起来(不过崔维兹却始终坐着)。“万分欢迎,你让我这对老眼为之一亮。”

“我穿这身衣裳,就是专门为了让您养眼的。裴已经达到不动心的境界,而崔根本不喜欢这一套。”

裴洛拉特说:“如果你认为我对这些事不动心,宝绮思,哪天我会给你一个惊奇。”

“那一定是个可爱的惊奇。”宝绮思一面说,一面坐了下来,两位男士也跟着她一同坐下。“请继续,别让我打断你们。”

于是杜姆说:“我正要告诉两位客人有关‘永恒之境’的故事。想要了解这个故事,必须先了解一个理论:很多不同的宇宙可能同时存在,事实上应该是无限多。宇宙中所发生的每一个事件,其实都有可能不会发生,或是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在众多的可能性中,每一个都会导致未来的一连串事件,而每个未来都会多少有些不同。

“宝绮思可能刚才并未进来,她也可能早一些加入我们,或者早很多,或者现在才走进来。她也许会穿不同的衣裳,即使穿着这件衣裳,她也可能不会遵从风俗,对老者露出淘气的笑容。光是她走进来这件事,就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可能,而在众多的可能性中,每一个都会使宇宙跨入不同的轨迹。以此类推,每一个事件的不同版本,不论事件多么小,都会使宇宙的未来有所不同。”

崔维兹有点坐不住了。“我相信,这是量子力学中一个很普通的臆测。事实上,还是非常古老的一个。”

“啊,原来你听过,但还是让我继续说下去。请想象人类有办法将无限多的宇宙通通冻结,并任意游走各个宇宙,还能从中选取一个真实的宇宙,暂且不论‘真实’在此作什么解释。”

崔维兹说:“我听得懂您的话,甚至能够想象您所描述的观念,但我就是无法相信这种事情真会发生。”

“其实,我也不能全盘接受,”杜姆答道,“因此我才会说,它从头到尾都像个传奇。然而根据这个传奇故事,有些人能够跨出时间坐标,对无穷多个可能成为真实的宇宙一一检查。这些人叫做永恒使者,他们跨出时间坐标之际,就是进入了永恒之境。

“这些人的任务,是要选择一个最适合人类的‘实相’。他们曾经不断修正自己的决定——故事发展到这里,情节变得十分琐碎,我得提醒你们,这个故事是以冗长的史诗形式写成的。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宇宙(故事是这么说的),而在这个宇宙中,整个银河唯独地球拥有复杂的生态系,也只有地球能发展出足以创造高科技的智慧型物种。

“他们判断人类在这个情况之下最为安全,于是将这一串事件固定为实相,便终止了这项工作。因此,如今银河中只有人类一种智慧生物。而人类在殖民银河的过程中,有意无意间带了许多动植物和微生物同行,结果在各个行星上,源自地球的物种往往征服了原有的生命。

“在朦胧迷蒙的几率空间里面,其实还有其他许多实相存在,而在那些实相中,银河拥有许多种智慧生物。可是我们全部无法触及,我们被单独禁锢在这个实相之中。在这个实相所发生的每个行动或事件,都会产生许多新的分枝,但是宇宙每次分歧时,只会有一个分枝成为实相的延续。所以说,应该有数量众多的潜在宇宙——或许有无限多——从我们的实相中产生,但理论上它们都是类似的,也就是说在每个潜在宇宙中,我们这个银河都只有单一的智慧生物。或许我应该说,另类宇宙所占的比例实在太小太小了,这是因为可能性有无穷多,排除任何可能都是危险的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