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28/33页)
帕特里夏扭作一团。她能听到他们在搜索,人越来越多,就在她所在的树周围。她现在必须逃走,否则那个陷阱会在她周围永远关闭。
她把CH@NG3M3想象成某种反常的神谕,这样它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停留在了她的脑海中。这是因为,当然,婴儿的自我意识可以强大到任何程度——只是他们对世界上的其他存在没有意识。没有外部世界就没有自我,唯我论相当于根本不存在。所以,如果帕特里夏能够说鸟语,听懂鸟说的话,认出她刚刚遇到过的小鸟,那她为什么不能变成一只鸟呢?
“快点,”她对她的新朋友说,“告诉我怎样变成一只鸟。”
“哦,”这个问题可难倒小家伙了,它用自己黑色的鸟嘴啄了几下说,“我的意思是,这就是天生的,不是吗?你感觉到风将你托高,听到朋友的召唤,搜索大地上的食物,你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拍拍翅膀,比如想拍干自己、想离开地面、想表达一种强烈的情感、想赶走一些虫子,想——”
这样没用。她真是个白痴,不是吗?
但帕特里夏压下自己消极的想法,只是集中精力倾听那只鸟自由地畅想一只鸟的生活。她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些画面,让那些画面融入自己,这样就好像那些都是她的亲身经历一样。不一会儿,她就跟那只鸟一起说了,他们俩几乎配合默契地形容着一只鸟的身体。她可以想象到自己的双脚收缩,变成三趾,她的屁股消失了,刚刚发育的乳房消融了,手臂交叠,皮肤上长出了一层羽毛。
“我找到她了!”有人喊道。
“真是个讨厌的时间!”另一个人回应道。
“在哪儿?哪儿?”
“就在上面。那棵树上。哦,等一下。那里只有她的衣服。”
“好吧,那是坎特伯雷的校服。她把衣服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个疯子,别忘了。所以,对,睁大眼睛找一个光着身子在树林间跑的……”
那就是帕特里夏最后听到的。她突然飞到那些追逐者头顶上。越飞越高,她的新朋友陪在她旁边。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冷过,但拍动翅膀让她觉得暖和了点,她的朋友告诉她,他们在哪里可以找到野鸟喂食器。里面还有牛脂!对于这样的夜晚,牛脂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月光让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但帕特里夏脚下有上百万盏灯,头顶还有更多。她跟随她的朋友一起俯冲,很快便肩并肩地在同一个喂食器中取食了。牛脂真是太棒了!那味道像是布朗尼加热巧克力加比萨的组合。为什么帕特里夏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牛脂这么好吃?
“你这样看起来好多了,”当他们俩都吃饱了,身上暖和起来以后,另一只鸟说,“顺便说一下,我叫司格厄厄科。”
“我叫……”帕特里夏突然发现她没法用鸟的舌头说出自己的名字,说不清楚,“我叫帕厄厄特厄厄卡。”
“你的名字很有趣,”司格厄厄科说,“我可以叫你帕厄特吗?”
“当然可以。”帕厄特说。她还想再飞一会儿——她想飞一晚上——但她也想找棵舒服的大树休息一下,一直睡到太阳升起来。她已经忘了让帕特里夏不愉快的那些流言蜚语——帕厄特完全不必担心那些。前方迎接她的是崭新的生活,还有吃不完的牛脂。真是太棒了!
为了寻求刺激,帕厄特最后飞了一次。她一直扇动翅膀,直到整个镇子都一下子展现在她脚下。所有那些灯光、所有那些房屋、汽车、学校、所有那场闹剧都看不到了。
她正要俯冲到司格厄厄科正在等着的地方,却看到一两英里之外有一束奇怪的、向上照射的灯光。那束光穿透天空,折射成黄色和紫色。她必须凑过去看看,那光真的太迷人了,让人无法忽视。她呈弧形飞下去。
那束光是从一片草地上,一个高个子男人手里拿着的某种设备中发射出来的。某种鸟类的本能告诉帕厄特赶快逃走,离开那里,因为那里会有麻烦。但她的另一部分却迫使她靠得更近。她朝那束光飞过去。
“呃,你好,”那个发出光的男人说,“帕特里夏,对吧?我都开始怀疑你会不会来了。哦,你最好先恢复原形。我带了一些衣服来。”
就那样,帕特里夏赤裸裸地站在满是霜冻的地上——像是刚被扔到过冰浴缸里过似的。男人使劲扔过来一堆衣服,然后背过身去等着她换好衣服。那些衣服非常合身:一双廉价的山寨锐步运动鞋、起球的白色运动裤、经典的摇滚电台的T恤衫,还有红袜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