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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特莱拉人也清楚,有时我会把邓肯们用于自己的育种计划。邓肯们会带来杂交优势……而且远不止于此。每一团炉火都必须有一扇风门。
我原本想安排这一位跟赛欧娜配育,现在看来要泡汤了。
哈!他说希望我“镇压”特莱拉人。为什么他不直接问出来呢?“您正打算替掉我吗?”
我都忍不住要告诉他了。
艾达荷再一次把手伸进那只扁包。思路活跃的雷托一刻也没有放松监视。
是激光枪还是其他报告?是其他报告。
这个邓肯一直处于警觉状态。他不但要确认我对他的图谋一无所知,还要搜集更多不值得效忠于我的“证据”。他举棋不定很久了。他就这脾性。我向他挑明过太多次,我不会运用预知力去预测自己何时脱离这具古老躯壳。可他将信将疑。他一向是个怀疑论者。
布满隧洞的大殿吸吮着他的声音。要不是我嗅觉敏锐,他因恐惧而散发的化学物质就要被这里的潮气掩盖住了。我对他的声音听而不闻。这个邓肯变得多么烦人。他在复述历史,赛欧娜的反叛史,无疑将针对她最近的出格行为向我发出警告。
“这次谋反不寻常。”他说。
这句话把我拉了回来!傻瓜。所有谋反都是寻常的,也都无聊至极。它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造反的动力无外乎肾上腺素成瘾再加上个人权力欲的膨胀。所有反叛者都是隐蔽的贵族。正因如此,我才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们改旗易帜。
为什么邓肯们从来不肯听我一言?眼前这个邓肯也和我争论过。这是我们最初的冲突之一,就发生在这座地宫里。
“对激进分子永远不要放弃主动权,这是执政之术。”他当时这样说。
陈词滥调。每一代都会冒出激进分子,但你不能采取预防手段,在他眼里这就成了“放弃主动权”。他希望对激进分子采取粉碎、镇压、控制和预防措施。警察思维与军人思维几无分别,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告诉他:“只有当你试图镇压激进分子时,他们才会变得可怕。你必须摆出姿态来,表明你会充分利用他们提供的东西。”
“他们太危险。他们太危险!”他觉得话多说几遍就能成真理。
我以自己的方式一步一步慢慢引导着他,而他甚至还做出了倾听的样子。
“这是他们的弱点,邓肯。激进分子看问题总爱两极分化——非白即黑,非善即恶,非我即他。他们用这种方法解决复杂问题,势必走上一条混乱之路。执政之术,用你的词,应该是对乱局的掌控。”
“没有人对付得了所有的意外。”
“意外?谁跟你说意外了?混乱不是意外。它有可预测性。首先,它会消灭秩序而增强极端的力量。”
“这不正是激进分子要达到的目的吗?他们不就是想浑水摸鱼取得控制权吗?”
“他们自以为这样。事实上,他们在培养新的极端分子、新的激进分子,他们不过是在走老路。”
“要是有激进分子也看透了这种复杂性,然后反过来对付您,怎么办?”
“这就不叫激进分子了,而是争夺领导权的对手。”
“可您该怎么办?”
“招安或者消灭。从根本上说,领导权斗争就起源于此。”
“好吧,那么弥赛亚呢?”
“就像我父亲?”
邓肯不喜欢这个问题。他知道在某种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我就是我父亲。他知道我能以我父亲的嗓音和人格说话,那些记忆都是准确无误的,未经篡改,也无法逃避。
他不情愿地答道:“嗯……如果您这么想的话。”
“邓肯,我就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我很清楚。从来没有一个真正无私的反叛者,都是伪君子而已——他们有的意识到自己是伪君子,有的没有意识到,本质都一样。”
这句话在我的祖先记忆里捅了一个小小的马蜂窝。其中有些人从未放弃过一个信念,即他们,而且只有他们,掌握着解决所有人类问题的钥匙。好吧,在这一点上他们同我是相像的。纵使我对他们直言这是自取其败,我还是会同情他们。
然而我不得不把他们都屏蔽掉。一点点感知也不用在他们身上。他们现在只是一些尖酸的谏客……就像站在我面前的这位邓肯,手里拿着激光枪……
伟大的冥神啊!我开小差被他抓了个正着。他手持激光枪,直指我的脸。
“你,邓肯?你也背叛我了吗?”
你也有份吗,布鲁图斯?
雷托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他能感觉到身体在抽搐。沙虫的肉体有自己的意志。
艾达荷挖苦道:“告诉我,雷托:我得偿还多少笔忠诚债?”
雷托听出了弦外之音:“我被复制过多少次了?”邓肯们总是想知道答案。每个邓肯都要提这个问题,但任何回答他们都不满意。他们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