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亿年后的来客(第8/18页)
“只要一枝就够了,还有,别伤了它的根。”常青儿对着坡上的何夕喊,看来她并不贪心。而就在这时她的肩膀被一只粗大的手攫住了。
……
“我们谈谈吧,何夕先生。”来者是四个头戴黑袍只露出两眼的人,说话的是来人中个头最高的一位。他说的是英语,只是口音有些怪。
何夕看了眼被反缚双手的常青儿,放弃了反抗的念头。“你们想谈什么?”
“是这样,你们不觉得自己闯到了不该去的地方了吗?”
“我只是想帮助这位女士的弟弟,他的家人很担心他。”何夕斟酌着用词,他还摸不到对方的意图是什么。”
“我们调查过你,知道你的一些传奇故事。老实说我们很尊敬你,我们不打算和你成为敌人。这样吧,如果我们保证以后不再和常正信联系,也就是说,他不必再要求他的父亲投资给我们的公司。这样的话你能否就此罢手。”
“我们不需要和他谈判!”旁边一位个子较矮手臂显得有些长的黑袍人插话道,何夕感觉他的眼神就像两把充满戾气的匕首,亮得刺人。“常正信会配合我们的。眼下这个家伙交给我收拾好了。”
“现在是我在说话。”高个黑袍人声音变得高亢,“难道你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那人不情愿地退下,眼里依然恨恨不已。
“我好像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何夕笑了笑,“加上常青儿还在你们手里,我们俩可不想出什么意外。不过,你能兑现你的保证吗?”
“这个不成问题。我们是商人,商人想多得到一些投资也是正常的要求吧。既然现在出了这么多麻烦我们也觉得得不偿失,所以你不必怀疑我们的诚意。”
“那好吧。我们明天就离开瑞士。现在,请将这位女士的手交给我吧。”
“这样最好。哈哈哈。”高个黑袍人满意地大笑几声。常青儿的双手被松开了,她呻吟一声倒伏在何夕臂弯里,身体仍止不住地发抖。然后四个黑袍人几乎与出现时一样的速度很快消失在了黄昏的峡谷里,四周只剩下冷风的呜咽。
(七)
四川南部,守苑。
从瑞士回来已过了半个月。这段时间里何夕回绝了所有应酬,独自一人留在这处能让他心绪平静的地方,想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情。铁琅和常青儿天天打来电话,但何夕一直说还不到时候。直到前天上午,他突然通知铁琅和常青儿请他们今天前来,算起来他们应该快到了。
黄昏的湖畔充满了静谧的美感,夕阳洒落的光子碎屑在水面上跳着金色的舞蹈。所谓“湖”其实是一个有些拔高的说法,眼前的这并不浩渺的一汪水称作池塘也许更加贴切。何夕伫立在一株水杉树旁凝视着跳荡的水面,像是痴了。
“想什么哪?”不知什么时候铁琅和常青儿已经站在了一旁,当然与这句问候相伴的照例是铁琅重重的拳头。
“阳光下的池塘很美,不是吗?”何夕的声音与平时变得不太一样。
“还行吧。”常青儿环视了一下,“可没瑞士的风景好。”
“你们看过法布尔的书吗?”
“就是写《昆虫记》的那个博物学家嘛。”铁琅咧嘴一笑,“以前看过,觉得很好玩。一个大人像孩子一样天天对着小虫子用功,不过他真是观察得很仔细。我记得有一篇写松毛虫的,他发现松毛虫习惯一只紧接着一只前进,结果他故意让一队虫子绕成圆圈,结果那些松毛虫居然接连几天在原地转圈,直到饿晕为止。当时我边看这一段边想象着一队又胖又笨的松毛虫转圈,肚子都笑痛了。”
“还有这么好玩的书啊,以后我一定要找来看。”常青儿插话道。
“我现在屋里就有一本。不过我最喜欢的是法布尔笔下的池塘,那是个充满生命之美的地方。”何夕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蒙,“我觉得当这个世界上有了阳光有了池塘之后,所有后续的发展其实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阳光下的池塘是唯一关键的章节,故事到此高潮已经达成,结局也早就注定,后面的那些蓝藻、草履虫、小麦、剑齿虎、孔子、英格兰、晶体管、美国共和党等等其实都只是旁枝末节的附录罢了。”
“你在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铁琅挠了挠头,和常青儿面面相觑。
“好吧,还是说正题吧。”何夕招呼大家坐下,品尝他喜欢的龙都香茗。“常青儿,我前天说的事情你办好了吗?”
“还说呢。一连很多天谁都不理,突然打个电话来就是让我去悄悄搜集我弟弟脱落的脚皮。”常青儿忍不住发着牢骚,“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没办吗?”何夕有些沉不住气,他实在也没把握摸透这女人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