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 008:恐惧(第4/4页)

“作为物理学家,当你面对某种存在,它不在乎你做什么,也不受你行为的影响,你能怎么办?然后你就开始想到暗能量,你变得有点疯狂。”

“没错,我们时常会这样想:假如无法确定仪器是否能检测到变化,你怎么知道有没有异常状况发生?激光、引力波探测仪、X光,在那儿全都不起作用。你瞧,我这里有铁锹,有水桶,还有一些橡皮筋和胶带。”

“总部大概也没有科学家,对吗?”

“我想这有点奇怪,住在这种地方旁边。我猜我这样讲没错。但话说回来,回家就是回家。”

“你懂物理学吗?不,当然不懂。你怎么可能懂呢?”

“黑洞和波浪具有相似的结构,你知道吗?非常非常相似,谁能想得到呢?”

“我的意思是,你会觉得X区域应该稍微合作一点,不是吗?我愿意押上自己的名誉,让它跟我们合作。至少要有个准确的读数,比如异常温度特征,或诸如此类的。”

稍后,他又把这句话修正了一下:“如今,虽然我们人数缩减,但我们有个一致的观点。那就是,要分析某样东西,首先它必须允许自己被分析,必须同意被分析,哪怕只是表现为某种应答、某种响应。”

在手肘的碰撞中,切尼最后那两段话说得有点哀怨,因为事实上,他的确把名誉押在了X区域上——南境局已成为他职业生涯的一部分。从最初的荣耀到后来的压抑,仿佛有一条叫作X区域的大蛇令他窒息,而在他内心深处,在他大脑皮层内部,他一定很清楚,事实上,南境局毁了他的职业生涯,甚至可能是他离婚的原因。

“对于给勘探队的误导信息,你怎么看?”为了抵挡切尼主义的洪流,总管问道。他知道,切尼在构筑误导信息方面有一定影响力。

切尼皱起眉头,仿佛总管的问题就像质疑汽车表面的涂漆质量,而这辆车已经遭遇严重的事故。总管是要打击切尼的干劲吗?抑制他那种不由自主流露出的乐观态度?但愉快的态度总是让总管感到很恼火。从高中橄榄球队的更衣室开始,“愉快”就一直是个托辞——看似热情友好的玩笑掩盖了大大小小的罪行。

“这并不是误导——现在也不是,”切尼说,然后他阴郁地沉默了片刻,搜寻合适的措辞。也许这是在测试他的忠诚、态度和道德准则。但很快他就找到了解释,“这更像是一个故事、一种描述,引导他们穿越狭窄的空间。一个支点。”

比如用灯塔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异常地形引开,而灯塔的功用本来就应该是提供安全保障。也许切尼的确相信这样一个故事或逻辑,但总管怀疑,局长并不这么看,甚至仅存部分记忆的生物学家也不这么看。

“老天,这真是漫长的车程。”面对沉默,切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