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墙村,九年一度的奇事(第7/8页)

她不说话了。邓斯坦靠近她,伸手摸她的脸,感到有湿热的东西溅到了手上。

“怎么了?你在哭。”

她默默无言。邓斯坦拉近她,用大手徒劳地擦拭她的泪花,接着小心翼翼地凑近她泣不成声的小脸,吻上她火热的双唇,也不顾此情此景下这样做是否得当。

她愣了一会儿,张嘴迎合,舌头滑入邓斯坦的口腔。漫天奇异的星辰下,邓斯坦无可救药地迷失了。

此前他也吻过村里的女孩,可从未更进一步。

他的手感受到丝裙下小小的乳房,触碰乳头上硬硬的蓓蕾。她就像个溺水的人儿,紧紧攀附着他,笨手笨脚地揪弄他的衬衫和裤子。

她太娇小了,他生怕会伤到她,弄疼她。好在他没有。她在他身下辗转承欢,娇喘微微,扭动着抬起腿,用手引导他进入。

她在他的脸和胸口印下百来个炽热的吻,跨坐在他身上,一边喘息,一边甜笑,像一条汗淋淋、滑溜溜的小鱼。邓斯坦喜极欲狂,拱起身子不断挺进,脑中满是她,只有她。若知晓她的名字,他准会大声呼唤。

末了他想抽出,可女子不允。她用双腿紧紧缠住他,使劲挤压。邓斯坦感觉两人宛如占据宇宙一隅。在那席卷一切的一刻,他们融为一体——给予,同时接纳。群星渐渐暗淡,消失于黎明前的夜空。

他们并排躺着。

精灵女郎整了整丝袍,再次穿戴齐整。邓斯坦稍带愧疚地拉起裤子,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

皮肤上的汗收干了,他又冷又落寞。

天色渐亮,现出拂晓前的灰白,他能看清她了。周围的动物渐渐苏醒:马儿跺蹄;鸟儿用歌声迎接黎明;牧草地上,人们纷纷钻出帐篷,四处走动。“现在你得走了。”她一边柔声说,一边惋惜地看着他,眼眸紫莹莹的,紫得像悬于黎明高空的卷云。她又温柔地吻了他,唇齿间溢出碾碎的黑刺梅浆果的味道。一吻完毕,她站起身,走回小摊后的吉卜赛篷车。

孤零零的邓斯坦走回集市,神思恍惚,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许多,不再是十八岁了。

他回到牛棚,脱下靴子,一直睡到正午才醒。

第二天集市散了,邓斯坦没再过去。外乡人陆续离开石墙村,村里的生活恢复如常。虽说与大多数村庄相比有那么些不寻常(尤其是风向不对劲的时候),但总的看来也够寻常了。

集市过去两周后,汤米·弗瑞斯特向布丽琪·康蕊求婚,她答应了。又过了一周,一天清晨海斯塔太太来拜访索恩太太,两人在会客厅里喝茶。

“弗瑞斯特那小子真有福气。”海斯塔太太说。

“就是呀。”索恩太太说,“亲爱的,再来块司康饼[4]吧。我想你家黛西会去当伴娘。”

“我相信她会的,只要她能活到那个时候。”

索恩太太心头一惊,抬起头问:“什么?她可千万别病了啊。”

“她什么也不吃,一天天憔悴,只会偶尔喝一点儿水。”

“天哪!”

海斯塔太太继续说:“昨晚我终于找出她的心病了,是你家邓斯坦。”

“邓斯坦?难道他……”索恩太太捂住嘴。

海斯塔太太连连摇头,抿了抿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邓斯坦对她爱理不理,两人好些日子没见面了。她笃定邓斯坦不再在乎她,只好攥着他送的雪花莲伤心地掉眼泪。”

索恩太太从罐里舀出一些茶叶倒入茶壶,添了些热水:“说实话,邓斯坦他爸和我也有些担心他,他这些天来一直魂不守舍,干起活来也没头没尾。他爸说得让这孩子定定心,还说若他能安顿下来,就把整片农场都给他。”

海斯塔太太缓缓点头:“海斯塔当然也想让女儿开心,他准会把家里的绵羊分一大群给她做嫁妆。”方圆几里,海斯塔家的羊以品质优良闻名:羊毛蓬松,灵性十足,犄角蜷曲,蹄子带劲。海斯塔太太和索恩太太喝着茶,就这么将婚事谈妥了。

邓斯坦·索恩与黛西·海斯塔的婚礼于六月如期举行。尽管新郎有些心不在焉,佳人却光彩照人、甜美娇俏,比起其他新娘毫不逊色。

两人身后,双方父亲正商量着要为新人在西边草场盖一栋农舍。两人的母亲一致认为黛西美极了,只可惜邓斯坦不让她将那枚雪花莲佩戴在婚纱上。

花雨漫天,鲜红、鹅黄、淡粉、洁白的花瓣纷纷扬扬,他们的故事快要结束了。

或者说要暂时告一段落。

小农舍还没盖好前,他俩先住在邓斯坦的小屋里,日子平安喜乐。养羊,放羊,修剪羊毛,护理小羊,如此日复一日,邓斯坦的眼神渐渐不再迷离。

秋去冬来,而今是二月末,正是产小羊羔的时节。天寒地冻,刺骨的寒风吹过旷野和枯林呼啸而来,冰凉的细雨自铅灰色的天空淅沥而下。傍晚六点,太阳已经下山,天色暗沉,一个柳条筐从石墙裂口外被推了进来。站在裂口两边的守卫起初都没注意到篮子,毕竟他们朝着别的方向。当时又暗又湿,他们只顾着跺脚取暖,苦着张脸,眼巴巴地瞅着石墙村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