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5/6页)

“是的,”他答道,“但先别急着一口否定他们所传达的讯息。从受益人的角度来说,这个提议还是很诱人的。曾经有段时期,我也被索尔的设想打动过。对于一个生在我那个年代的孩子来说,你先教他学会使用时研会钥匙,然后给他展示一系列经过可以挑选的未来图景。就拿2150年左右的时代来说吧,让他看看核武器造成了怎样的灾难;告诉他在未来的社会里,人的一生打从娘胎里就决定了,他的将来都被刻在了他的DNA里,根本没有改变的余地;再让他见识一下现代战争的惨况和人与人之间互相残害的极限——与种种这些相比,赛勒斯式的处理方法也显得不那么邪恶了。”

“所以你认为他们的做法有一定道理?”我问。

“你不觉得吗?”

我半晌没有答话。“好吧,有点儿道理,”我最终承认道,“在疯狂的外衣下的确还藏着一点点的道理。但是你刚才所举的例子都是……累积而成的罪恶,这么说不知你是不是能明白我的意思。那是一个又一个时代的人们犯下的错误逐渐叠加起来,最终才形成了一个大家都不愿看到的社会的模样。而索尔在酝酿的是超大型的、有预谋的邪恶计划。且不论道德层面,单从逻辑上说,如此纯粹的邪恶最终真能带来一个更好的世界吗?在我看来,赛勒斯教所吸引的正是最为贪婪、最渴望权势的那一部分人。在所谓的新世界中,他们又怎么可能甘于和平共处呢?普鲁登斯就是这个‘美丽新世界’的总设计师之一,而她本人亲口警告过我——要么加入她的阵营,要么和剩下的小羊羔一起等着被剥皮活宰。”

基尔南听罢用鼻子哼了一声。“她倒是也想想怎么创新啊。那句台词是从她爸爸那里直接引述来的。不过你说的没错,赛勒斯教对于选择不信教的人们态度极其草率粗暴,我爸正是看不惯这一点才决定带我们离开的。”一时间,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八岁的小男孩——他说“我爸”时的语气和曾经一模一样,话语间透着同样的怒意。

“所以,如果你问我是不是你们这一边的?”他说,“当然是,我会尽我所能摧毁他们。但就像我之前所说,我现在能力有限。我已经比几年前弱了不少,特别是最近频繁使用钥匙,估计接下来至少一个月内我都没法做一次正经的穿越了,甚至一个月的休养都不够。”

“但你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得多,基尔南。你能向我们提供如何开始行动的头绪。告诉我怎么才能联系到你,”我握紧了他的手,说道,“你哪儿都不用去,我会来找你。”

我感到他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我没注意自己具体说了什么,但能猜到是我的话让他想起了过去的那个凯特。

“我会帮助你们的,”隔了半晌,他答道,“波士顿有个恒定点,你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穿越到那里。恒定点位于法尼尔广场附近一家烟草店的后屋,从1901年到1910年期间都可以使用。我一会儿就会回到1905年7月17日,再迟一点的话,杰斯就会知道我去哪儿了。杰斯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人照看着那家烟草店。要是看到你从店里的储藏间出来他也不会太吃惊——这样的事过去你可做过不少。你可以在他那里给我留个口信,等我回去找到落脚的地方后,我也会把我的位置告诉他。”

“所以,我们之前有制订好什么计划吗?我是说以前的那个我。”

“没错,”他答道,“事实上,直到你消失之前,我们还取得了一点进展。计划说起来并不复杂,穿越到过去,说服时研会的历史学家们交出他们的钥匙,要他们别搭理索尔和普鲁登斯。”

“如果他们不愿意呢?”

“那就只好背着他们把钥匙带走了,”他坏笑着答道,“到目前为止,你光明正大地拿到了两个,私自偷了两个。”

我也不由轻笑了一下。“原来我扮演的是‘追讨员’(1)的角色?太棒了!”

“你以前说过你要买件T恤,在胸前印上‘时研会追讨员’的字样。”

“可怜你了,基尔南。在你眼里现在的我一定就像我爸的亲戚大伯一样——没完没了地重复同一个笑话。”

“我可不介意,”他说,“能看到你的另一个,呃,角度,我倒觉得很有趣。不过我们的主要工作比起追讨钥匙,更多的是一些侦查工作。一开始要找到几把钥匙很容易,因为凯瑟琳已经知道了那些历史学家穿越去的具体位置和年代。”

“为什么你记得所有这一切,凯瑟琳却没有印象呢?”我问。

“那你得问她了,”基尔南答道,“但我想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就是,在她没受到圆挂件保护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在另一条时间线里,我十八岁时,她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