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12 日(第4/15页)
斯通紧紧抿住嘴唇;伦德微笑;斯考根和威斯登达交换一眼。然后斯考根直视约翰逊,点点头。“谢谢你,约翰逊博士,谢谢你抽空跟我们讨论。”
那天傍晚,当他将行李装上吉普车,最后一次巡视屋内时,门铃响了。
外面站着伦德。下雨了,她的头发贴在头上。“做得好,”她说。
“是吗?”约翰逊退到一旁,让她进屋。她拂过额上湿掉的头发,对他点头。
“其实斯考根早有决定,他只是需要你的认同。”
“我算哪根葱呀,能给国家石油出意见?”
“我告诉过你,你声誉卓著啊。但是,对斯考根而言没有这么简单。他必须负起责任,而为国家石油工作或是与财团有关的人,多少牵扯些利益关系。他要一个手上没有任何牌的人。而你是虫先生,想也知道,你对盖不盖工厂没有兴趣。”
“斯考根冻结计划了?”
“直到吉奥马研究中心的报告下来。”
“真是不得了!”
“对了,他挺喜欢你的。”
“我也觉得他不错。”
“是啊,国家石油该庆幸管理阶层有这么一个人。”她站在玄关,两手悬着。她这种总是忙个不停,有很多目标待完成的人,现在看起来竟反常地犹豫不决。她的眼光巡视室内。
“你的行李呢?”
“干嘛?”
“你不是要去湖边吗?”
“行李已经在车上了。算你幸运,我正要离开。”他打量她,“在我遁入孤独以前,还能为你做什么吗?不过,我一定要去,不会再有任何推迟。”
“我不想耽误你,只想告诉你斯考根的决定,而且……”
“你对我真好。”
“而且我想问你,你的邀约还算数吗?”
“什么邀约?”虽然他已经想到她说的是什么。
“你建议我跟你一起去。”
约翰逊倚着衣帽柜旁的墙,他感觉到局势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了。“卡雷会怎么说?”
她没好气地摇头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批准,如果你指的是这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引起误会。”
“你完全没有责任,”她赌气地说,“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水一滴滴从她的发上掉落,顺着脸颊滑下来。“那你之前为什么邀我一起去?”她问。
是呀,为什么,约翰逊想。
因为我想这么做。但是得在不会搞砸事情的前提下。他不觉得自己对卡雷·斯韦德鲁普有什么道义。但是伦德忽然决定要去湖边,让他糊涂了。几个星期以前,他还不会考虑这么多,随兴一起做某些事,相约吃饭,都是他们长久以来的调情游戏,但仅止于此,不会有后续发展。
但现在情况不是如此。
忽然间,他知道困扰着他的事了,同时也明白为什么伦德前些日子忙得要命。
“你们两个人要是闹情绪,”他说,“别把我牵扯进去。明白吗?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但是你想给卡雷压力,可不关我的事。”
“你想得太严重了,”伦德耸耸肩膀,“好吧,也许你对。我们就算了。”
“好。”
“这样比较好,我得好好思考一下。”
“去想吧。”
她仍然犹豫不决地站在玄关。
“那好吧,”约翰逊弯身匆匆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轻轻把她推到门外,转身锁上他们身后的门。天色渐暗,细雨绵绵。他将顶着夜色开长程,然而他觉得这样更好。他会在路上听西贝柳斯的《芬兰颂》。西贝柳斯和夜晚,很好的搭配。
“星期一你就回来了?”伦德陪他一起走向车子。
“我想,星期天下午就会回来。”
“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当然。你周末有什么计划?”
她耸耸肩,“有一堆工作能做。”
他忍住不追问卡雷·斯韦德鲁普。
这时伦德说,“卡雷周末不在,去看他父母。”
约翰逊说,“你不需要一直工作。”
她微笑,“是的,当然不需要。”
“而且……你根本无法一起来。你没准备到湖边度周末需要的东西。”
“要带些什么?”
“尤其要穿一双好鞋,还有保暖的衣物。”
伦德看看自己。她穿着一双绑鞋带的厚底短靴。“还需要些什么?”她问。
“刚刚不是说了,毛衣……”约翰逊摸摸胡子,“我屋里也有。”
“嗯,有备无患。”
“对,有备无患。”他看着她,忽然笑出来。“好啦,复杂女士,最后上车机会。”
“我?复杂?”伦德微笑打开乘客座的门,“车上我们再好好算账。”
他们开上通往小屋没铺柏油的道路时,天色全暗了。吉普车呼啸过像剪刀口的树下,往岸边驶去。眼前躺着的湖,宛若憩息在树林里的第二片天空。水面浮满星星,云朵追逐其间,特隆赫姆还在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