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材(第5/14页)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最后的时刻真的丢失了全部信息?”俞峰有些气馁地问,“可是那些信息总还在吧,能不能想办法恢复?”

由于从来就没有经历过事故,俞峰觉得需要弄清楚的问题不少。

“是的,信息还在。但是它分布式地存在于当时在线的每一个人的脑海里。”苏枫盯着俞峰的脸说,“你的脑子里有,在座的人的脑子里也有,但是你们只是其中的亿万分之一。我们都知道脑域的日常状态是十亿脑容量。那是怎样的情形你们都清楚。你们是兆脑级研究员,你们都不会去记忆那些过程数据,所以在你们脑子里几乎没有储存这些信息。更何况脱离了脑域的管理,每个人根本无法对这些散布的信息进行处理。每个人都只知道相对来说极少的片段,甚至可能只是其中的某些错误指令导致的垃圾数据。”说到这里苏枫瞟了一眼赵南,“根据分析,工作实际上已经完成了,最终的结果也已产生。但是我们却因最后的突发事故而失去了它。”苏枫说到这里的语气就像是叙说一个荒谬的玩笑。

“那么说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俞峰觉得身体有些发软,“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时间尺度守恒原理’的可逆修正项对这个世界而言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苏枫接着说,“现在我们已经计划重新开始前两个月的工作,但是,”他稍顿一下,“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因为我们都知道正常世界的两个月在西麦农场里意味着什么,那里的时间进度是我们的四万多倍。”苏枫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现在试图冲出西麦农场的生物极有可能就是当年两位自我牺牲者的后裔,他们的这个举动表明他们已经背弃了他们祖先的意愿。”苏枫再次停顿了一下,目光显出无奈,“从理论上分析他们在进化上比我们超前了至少十万年,当然这是从纯粹生物学的意义上来讲。虽然考虑到他们是在一片蛮荒上起步以及地域狭小都会对生物发展不利,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远比人类先进得多。”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赵南缓缓举起一只手。

(五)

“我上回同你吃过一顿饭并不代表我这一次也要接受你的邀请。”星冉的拒绝并不坚决,她看上去似乎只是因为疲倦才这么说。她的眼睛有些无神。

何夕知道星冉根本就不是那种坚决的人,所以他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上次的晚餐他已经不记得都吃了些什么,他当时好像光顾着看星冉吃东西了。“走吧。”他接着说,尽量使语气显得有鼓动性,“你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我已经买了份快餐。”星冉还朝着脑房的方向走,已经看得见站在门边的黄头发阿金了,他似乎在同什么人说着话。

“你还去脑房?”何夕拦住星冉,“我觉得你不应该一天到晚都待在那个地方。”

“那你说我应该待在什么地方。”星冉突然笑了,似乎觉得何夕的说法很可笑,“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的工作。”

何夕一滞,他无法反对星冉的话。过了几秒钟他才幽幽开口道:“原来那是你的工作。可你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吗?当我不在脑房的时候就在码头上卸货。大多数时候是开着机器,不过遇上机器去不了的地方就用肩膀。”

“你是码头搬运工?”星冉并不意外,“怪不得你的身体看上去很棒。不过能多份工作总是好的。”

何夕咧嘴笑了笑说:“在那里做一天下来的钱刚够吃三顿快餐。”

星冉有些不明白看着何夕,她清秀的眼眸让何夕禁不住有些慌张。“你这是何必,这样算起来在那儿干一天还比不上脑房里待上一小时。”

何夕的语气变得有些怪。“我知道在脑房里能挣更多的钱,可问题在于……”何夕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天空,“我觉得只要躺在脑房里就有人付钱这件事让人感到害怕。”

“这有什么?”星冉似乎释然了,“大家都这样,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也许你是那种过于敏感的人,就是报纸上称的那种—脑房恐惧症。我听说这是可以治好的,你应该去试试。”

何夕不想同星冉争下去了,他觉得这不是主题。“我们还是说说晚饭怎么吃吧,我的脑房恐惧症还没有确诊,不过独食恐惧症倒是肯定有的。你不会拒绝一个病人的请求吧!”

星冉忍不住笑了,何夕费了很大劲才管住自己的目光不要死盯着她的脸不放。“好吧。”她柔声说,就像是面对一个耍赖皮的朋友。

但是这时阿金突然喊着星冉的名字向这边招手。“出什么事了?”何夕念叨了一声。

“我是俞峰。”说话的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手里拿着一台袖珍电脑笔记本,一边问一边在记着什么。有十来个看上去似乎是警卫的人一脸警惕地守卫在他的身后。“你就是星冉吧?”俞峰很客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