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四章 将错就错(第2/3页)

下游离第三座河寨两里处的大河南岸,伏着他们八个人,都是筋疲力尽,急待回气。

突围到这里来,非是顺风顺水,而是不断受对方水内能手的攻击,全赖打前阵的符太「血手」逞威,令挡者披靡,龙鹰又寻空觑隙的屡施弹射,才成功逸离水下的重围。

以当时河面的情况,筏上的敌人,不可能做出如此有效的水下拦截,唯一能解释当时情况的,是这批敌人早潜伏筏阵的另一边,防止他们借顺水之势遁逃。

想及此点,人人心呼庆幸,若没有雷火箭,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未能将雷火箭带回去作守阵之用,可是在刚才生死悬于一发的关口,其他计算只好全撇往一旁。

号角声从北岸阴山高处鸣响,又在调兵遣将。

连最不在意的符太,也现出犹有余悸、不敢小觑的神色。

龙鹰在浅滩坐起来,竖耳聆听。

凭魔种异于凡常的特性,他最早回复过来。

博真双手双脚摊在湿泥上,成「大」字形,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寻宝舒服多了。」

他肩头给敌人水刺挑中,衣服破裂,深可见骨,此时虽已止血,伤口仍令人触目惊心,博真却不以为意,像给蚊子叮了一口般不碍事。

活命木载来的八个人,人人多少受了点内伤、外创,如非集中胜分散,肯定他们里有人没命到这里来呼吸河风。

宇文朔两手撑后,勉力坐起,朝河寨方向遥望,道:「烟散哩!河寨的大火被救熄了。」

符太冷哼道:「西寨肯定完蛋,中寨则只烧掉半边墙、几个营账。我们今晚不住将目标调低,先是三座河寨,接着是抬两箱雷火箭走,现在则连家都可能回不去了。」

虎义是第二个坐起来的人,道:「竟没人追来。」

桑槐道:「追来不但徒劳无功,还多此一举,敌人只须将我们的河阵重重包围,不到我们不去硬闯,那时收拾我们方是上策。」

符太从浅滩弹起来,舒展筋骨,向龙鹰问道:「有感应吗?」

龙鹰朝仍躺在身边的桑槐道:「希望老兄没将卷烟随身带着。」

桑槐微笑道:「明知很大机会落水,怎会这么蠢?」

龙鹰这才答符太,悠然道:「是否达致目标,现时言之尚早。」

接着仰观夜空,淡然自若道:「离天亮有个半时辰,足够我们干很多事。」

符太坚持道:「有感应吗?」

龙鹰答道:「一众兄弟的精神波动,非常强大,显然成功粉碎敌人从大河来的强攻。现在敌人并没有停下来,正调军遣将,策动对河阵的攻打。不过他们亦非铁铸的,怎都要稍作休息,故此天明前理该不会发动。」

又道:「我没立即答你,因需一点时间,将灵觉提升。」

宇文朔道:「『道心种魔大法』果然不同凡响。」

管轶夫坐将起来,见人人脸露关注之色的瞧他,笑道:「放心,我的内伤早好了,赖的正是鹰爷的『种魔大法』。如只凭己力去疗伤,可能到现在仍爬不起来,又或旧伤复发,此刻却比以前任何一刻更强大。当日鹰爷不住将魔气送入我经脉内,惟恐不够,那种感觉怎都形容不了,除兄弟之情外,还充盈勃勃生机,使我晓得绝不会一命呜呼。」

龙鹰奇道:「老哥当时不是昏迷了?」

管轶夫道:「是半昏迷,部分脑袋仍然清醒,只是失去手脚的感觉。」

桑槐和容杰先后坐起来,后者道:「还有多少休息的时间?我看老博最不济,没一个半个时辰,肯定爬不起来。」

博真叹道:「小容你真不是明白人,我现在不是休息,而是在享受劫后余生无与伦比的感觉。老子回到战场来,追求的正是这么的剎那光景,清楚享受到活着的滋味,明白生命的难能可贵。」

虎义喝道:「说得好!想起我们三大暴发户花天酒地时,浑浑噩噩的,似造梦多过活着,现在方是有血有肉,且心里充满恐惧,没甚么特别的理由,纯为害怕不知天亮后,敌人有何手段。」

桑槐讶道:「老虎竟然害怕?」

虎义苦笑道:「我担心自己的兄弟。」

众人沉默下去。

符太在滩岸边的一块大石坐下,道:「今晚我们方见识到莫哥的真功夫,确名不虚传。」

龙鹰深有同感,正因敌人今夜高明的应变,令人人生出惧意。符太惨中莫哥惑敌之计,感受当然更刻骨铭心。

淡淡道:「但他犯了个错误。」

宇文朔愕然道:「在何处犯错?」

龙鹰哑然失笑,道:「这个错误,他尚未犯,只是即将犯。」

博真终肯坐起来,抓头道:「未犯的错,怎算犯错?」

符太欣然道:「技术就在这里!对吗?」

河水不住冲上岸滩,拍打他们的身体,温柔可亲,河风徐徐吹来,于此激战后的时刻,周遭似特别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