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十八章 最后摊牌(第2/2页)
他请无瑕留下来陪他,纯为戏言,因明知她不肯,目的在乎显示他的「范轻舟」真金不怕洪炉火,货真价实,经得起考验。如是假的,不用几个月,几天已被无瑕拆穿,出一趟街立告原形毕露。
「龙鹰」对「范轻舟」的评论,于无瑕有一定的影响力,指他事实上「胸无大志」,随命运的转折「做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贯彻始终是「爱玩命,寻刺激」的精神,他现在正是以「范轻舟」的方式,令无瑕认为「范轻舟」果如鹰爷形容的那么一个人。
忽然打仗,忽然恋栈美色。
无瑕正是大江联对付「范轻舟」最厉害的尖兵,牵涉到男女间的微妙和自古以来没人可掌握的人性和感情,手段又是无所不用其极,等同玩火,焚身还是焚情,谁都说不准。内中还有魔种与媚术的对决,龙鹰虽为当事者,又拥对全局鸟瞰的视野,仍感晕头转向,无瑕可以比他好多少?
无瑕嗔道:「范爷正经一点好吗?」龙鹰赔笑道:「大姐息怒!」
又叹道:「你们究竟在干甚么呵!是否要将河间王捧上皇帝小儿的龙座?」这句话不能不问,如此方切合他合作伙伴的身份,而不能为了对付田上渊这个一时权宜之计,致后患无穷。范轻舟既须为江舟隆着想,也须对竹花帮负起道义上的责任,如此方符合他狠挫符君侯往北扩展的手段。
在打后的一段长时间,他必须顶着「范轻舟」的身份,纵横捭阖,为自己定位,此其时也。
无瑕若无其事的道:「是又如何?」龙鹰猛然醒悟,今次无瑕来找自己,是代表台勒虚云一方,找自己摊牌。离西京后的「范轻舟」,自作主张,令台勒虚云敲响警锣,必须弄清楚他的意向,方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既是摊牌,须把一切摊开来说,故早前无瑕没否认黄河帮已落入他们手上,现在亦不否定龙鹰认为他们在争天下的看法。
摊牌也代表着另一新局,前提是须先肯定范轻舟非是龙鹰。
关键的时刻来临。
龙鹰头痛的道:「河间王似非好人来哩!」无瑕「噗哧」失笑,送他一个媚眼儿,骂道:「皇帝岂有好人坏人之分,只有明君和庸主之别。李显算坏人吗?可是你看现今的朝廷,正因他重情义,令恶后奸佞当道,贪腐成风,每过一天,败武则天的家当一天。」又笑道:「话说回来,范爷究竟算好人还是坏蛋?」龙鹰毫不犹豫的答道:「要看在哪个场合,在榻子上,我肯定是坏蛋。」无瑕喜嗔难分的白他一眼,气鼓鼓的不作声。
龙鹰忙顺水推舟,作投降状,道:「好哩!好哩!算我说错好了。查实小弟关心的,非好人坏人的问题,而是像河间王般的人,功利至上,一旦得势,来个鸟尽弓藏,我『玩命郎』范轻舟,势成为最大的冤大头。」这番话无懈可击,乃以范轻舟的立场来说,应有的大忧虑。没朝这方向想,不合情理。
无瑕回嗔作喜,道:「范爷何时变蠢了?与其坐以待毙,何不狠博一铺,赌命运。任由现时的情况发展下去,天下将落入宗楚客和田上渊之手,那时范爷在中土肯定无立锥之地。既然如此,何不与我们共抗田上渊?河间王将来如何,仍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成败难测。可是呵!田上渊之祸,已迫于眉睫哩!」眼前的美丽说客,智慧加上媚术,确非任何男子能抗拒,管他是商纣还是楚霸王。
龙鹰思索沉吟。
无瑕又为他斟酒。
龙鹰凝望注入杯内的醇酿,皱眉道:「大姐有否夸大情况?据小弟所知,今次私通外敌的事,人证,物证倶在,田上渊跳落黄河仍洗不掉嫌疑,宗楚客则被牵连,武三思肯定拿着郭元振的奏章,在李显和韦氏前大造文章,宗楚客能保着他的兵部尚书已不容易,田上渊则肯定吃不完兜着走。」无瑕不悦道:「借口!范爷刚才不是说,北帮枕重兵于洛阳?」龙鹰自问说不过她,低声下气的道:「敢问大姐,西京现时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无瑕轻描淡写的道:「奏章抵达西京,掀起狂风暴雨,田上渊漏夜逃离西京,宗楚客则兵分两路,自己往李显处哭诉遭郭元振诬害,另一边由韦温出马,向韦后陈情,指郭元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后是要将他们韦氏一族,连根拔起。」龙鹰道:「另一边呢?」
无瑕淡然自若的道:「武三思破天荒第一次,与相王,太子连手,状告李显,指田上渊罪无可恕,宗楚客则难卸其责,请李显立即罢免宗楚客兵部尚书之职。」龙鹰没想过可弄得这么僵,还间接将李隆基卷进漩涡去,糟糕透顶。
现在怎办好呢?
《天地明环》卷十四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