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第六章 欲遁无门(第2/3页)

符太颓然道:「还是不行,等若泄露军机。」他不是不知如此般的拒绝借口,苍白无力,弊在想不出更有力的东西来。

当上这劳什子的丑神医后,符太以前的自行其是,老子爱怎样便怎样的一贯做人态度,不得不束之高阁,事事讲道理。平时倒不觉得有为难的地方,可是在目前面对的情况下,说不过便要俯首低头,强他所难。

符太从来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如果今晚不须他参加国宴,他不知多么高兴,然而在情在理,不可能缺席。

霜乔的鬼主意,彻底敲碎了他不想与人为伍的护罩,将他摆上成为与会者众矢之的的位置,于符太来说,就是在人前耍猴戏。若还有一线生机,他绝不错过。

果然长宁移前半步,离符太不到两尺,于宫廷礼节,只可以在亲人间发生,且须为同性,现时一是公主,一为太医,便充满逾越的味儿,热辣剌激。

气息相闻下,长宁喜孜孜的,似已得符太首肯般,笑盈盈的道:「大人挑可以说的说出来,事过境迁,谁敢追究太医,长宁第一个不放过他。」嗅吸着长宁的体香、发香,还有用来熏衣的香料,这般以鼻子犯禁,肯定对尊贵的公主是冒渎,却是长宁任之纵之,务令他允其所求的赏赐。

长宁不容他想出另一借口的间隙,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人家素知大人不喜热闹,今次勉大人之所难,是个天大的人情,人家不会忘记,若将来大人对人家有任何要求,人家必应太医大人之所请。」这番说话,打破了他们主从的关系,是长宁以女性的身份,说尽了话,符太若点头,将从此与长宁建立起特殊的男女关系,其主动权回到符太手内,才是最使男性心旌摇动的情况。

此刻的长宁,其诱惑力在符太心里连跳几级,可与安乐并驾齐驱。

宫廷有权势的女子,确没一个是简单的,对媚惑可为其所用的男子,无所不用其极。

若说长宁为与霜荞的交情,竭尽所能的来说服他去说书,符太第一个不相信。宫内权贵,从李显而下,没一个不自私自利,谁肯为别人做出犠牲?

长宁之所以这般做,一半为霜蔷,另一半为自己。

如上官婉儿早前说的,他丑神医的利用价值太大了,成为各方巴结笼络的对象,又人人清楚他吃软不吃硬。而长宁藉霜乔之事,与他拉上关系,非常高明。

他再弄不清楚这个馊主意,究竟来自霜养还是长宁。若为前者,更令人无从掌握其用意目的。霜乔这个趁机乘势的雅集,绝不会是单一独立的事件,而是配合台勒虚云鸿图大计的一个环节。

符太祭出终极一招,就是缓兵之策,道:「都大家这么看得起鄙人,鄙人之荣幸也,待鄙人回去想想,再知会公主。」长宁现出小女孩般的俏皮神色,咬着唇皮柔声道:「不可以呵!时日无多,须给都大家点时间,大人快应承长宁,否则长宁不许你入殿。」符太心里唤娘,还有何话可言,颓然点头。

长宁现出发自真心的笑容,欢天喜地,又急又快,却字字清晰的道:「大后天酉戌之交,长宁亲到兴庆宫接大人。侍臣会领大人由侧门入殿,人家还要去迎接父皇母后。」说毕,朝广场的一方去了。

龙鹰不忍掩卷的闭目沉吟。

本意读小半个时辰,便出外办事去,岂料符太描述得仔细深到,不厌其详,细节不漏,令他欲罢不能。

符太说过,他返回西京后,一来事忙,又未能收拾心情,没有动笔,跟着政变接踵而至,更非是坐下来书之于卷的好时机。这个《西京下篇》,是政变尘埃落定后写出来的。

凭记忆去写,自然轻重有别,不会事事尽录,而现在竟对长宁为霜乔做说客的事,描述得如此详尽,可知此表面看似没甚么的事,非属等闲,而是有深远的影响。他像符太般猜不到,霜荞的雅集,可以起何作用?

唉,该否继续读下去?

龙鹰策马驰出兴庆宫,一时仍未从读《实录》的情绪脱身,街上的人流车马,大有分不清楚属政变前或后的时光,有种不真实和错乱的奇异感觉。

到七色馆后,他会将马儿留在那里,然后从后门溜去找无瑕,再从她那里出发,进行今夜的两大任务。要到明早,他才取马返兴庆宫。

他离兴庆宫前,到符太处走了一转,这小子仍未返家。

依理符太不过到指定地点留下「老子来了」的暗记,到明天才去看无瑕的响应,怎也不用花这么多时间,令人费解。

快到七色馆之时,十多骑从后追来,领头的是夜来深。

夜来深与他并骑而驰,随从们坠后六、七个马位。

龙鹰勒马收缰,减慢速度。

夜来深道:「大相想见范爷。」龙鹰问道:「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