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第十四章 静室密话(第2/3页)
明悟升起,和闵玄清说话,是对身心的折磨,故不知多么渴望结束苦差事。
闵玄清没就他的意图追问下去,忧色深重的道:「大唐未来的政局,何去何从?」现时稍懂政情的都知韦后要走的路,是武瞾的旧路。
龙鹰不知该如何答她。
闵玄清盯着他道:「为何容许河间王当上右羽林军大统领的重要军职?」龙鹰睁着眼睛说大话,道:「此事岂由我这个外人置喙,我只是造就了他任职的条件,捧他任此要职的,是长公主和相王,皇上首肯。」闵玄清道:「鹰爷有何打算?」龙鹰摊手道:「当务之急,是稳住陆石夫扬州总管之位,促成与吐蕃的和亲,打击和削弱北帮的势力。其他事,不到我去管,亦管不了。」闵玄清道:「鹰爷凭甚么认出,惠然是大江联安插的奸细?」龙鹰振起精神,好整以暇的道:「我之所以化身为『范轻舟』,是因要凭此身份混进大江联做卧底,故能从其武功心法辨认出来。惠然的武功别走蹊径,可满过任何人。」接着道:「我约了宗楚客秘密见面,好离间他和田上渊的关系,须立即离开。」闵玄清现出舍不得他走的情状,道:「鹰爷找时间再来见玄清,好吗?」龙鹰岂敢说不,道:「这个当然!」闵玄清轻描淡写的道:「不来也不打紧,玄清到兴庆宫登门拜访。」龙鹰苦笑道:「明白哩!」
站起来。
闵玄清同时盈盈起立,又踏前两步,气氛登时变得异样。
龙鹰以为她送自己走几步,自然而然挪后、转身,给天女探手抓着衣袖,不解地回头望她,讶道:「玄清?」闵玄清移到他前方,垂首轻轻道:「太医大人有告诉鹰爷,关于娘娘打明心主意的事吗?‘」龙鹰道:「听他提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西京已成天下最危险的地域,随时飞来横祸,玄清当为明心作出明智的决定。」闵玄清仰起螓首,本清澈澄明的一双眸神蒙上薄雾般的迷茫,浅叹道:「事情可以这么容易解决便好了,然事与愿违,朝廷对我们道门各家派有很大的影响力,对玄清的压力是从四方八面来,令玄清没法一句话堵截。」龙鹰道:「一是用拖延之计,另一是推在小弟身上,说明心须问过我的意见,方作出决定。」闵玄清道:「如此事事揽上身,累死鹰爷哩!」龙鹰微笑道:「拖延之法非常简单,就告诉娘娘明心闭关修法,百天后方出关,那就谁都没法子。有这个缓冲期,我相信洞玄子有办法解决被赶下来的危机。」闵玄清道:「鹰爷似很熟悉他。」龙鹰道:「见过两次,都有武三思在场,谈不上交情。」闵玄清道:「洞玄子最令人话病的,正是他和武三思的密切关系。」又道:「武三思既去,洞玄子顿成输家,玄清看不出他有翻身的本钱,可是,鹰爷另有看法,是否晓得玄清不知情的事实?」龙鹰心里叫苦,总在有意无意间,为安天女之心,说多了,被闵玄清抓着漏洞,令他穷于应付。
何时才可学晓不感情用事?
龙鹰退让半步,道:「止于怀疑,玄清可知道他的出身来历?」闵玄清移前少许,差两寸许便挨进他怀内去,呼吸稍转急促,非常诱人,向龙鹰吐气如兰的道:「这方面倒没人怀疑,他为南方一著名道门家派之主,与武三思的关系亦非始于近年。」龙鹰心呼厉害,这么看,台勒虚云在多年前已做好部署,应付的正是眼前情况,不论香霸、洞玄子、高奇湛、杨清仁,各就其位,霜荞、沈香雪更不用说,若自己指他们全属大江联,别人会当是笑话来听。
闵玄清把动人的娇躯送入他怀里去,下颔枕着他肩头,轻轻道:「为何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子?」龙鹰探手拥之入怀,心内嗟叹,换过当年,这样抱着她,美丽的天女势化作一团烈火,现在则没丝毫动情之意,彷佛搂着的只是欠缺魂魄的躯壳。为何如此?或许心随境移,凡事都在迁变里,过去了的,永不回头,希望可持亘不变,尽为虚妄。经历过两次政变的闵玄清,再难回复之前的心境。
直到此刻,她仍对龙鹰有疑惑,不满意龙鹰的说词。
关乎到他们关系的责难,是指龙鹰多方面故意隐瞒,言有未尽。归根究柢,乃基于天女特立独行的作风性情,不似当代其他女性般,事事由男性作主,是从属的关系。当信任不再存在,何来柔情蜜意?
龙鹰苦笑道:「终有一天玄清明白,小弟对天女从来没改变过。」步出天一园,龙鹰大松一口气。
刚才太沉重了,有负荷不来的感受,「长远之计」开始后,他踏上了没得回头的不归路。面对天女的诘问,颇有弃戈曳甲的逃兵滋味。
天女太熟悉他,向她撒谎,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