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第八章 发动时刻(第2/4页)

符太沉吟片刻,摇头道:“若我是老宗,一定瞒她。”

高力士心悦诚服的道:“经爷英明。基于两个原因,隐瞒是必须的,一是宗楚客不可让娘娘晓得他如斯奸狡;二是可大显其临急应变之能,忠心护主之情。若一切由他一手策划,便是陷太子于不义。”

符太道:“晓得娘娘是否知情,有屁用?”

高力士道:“即使掌握到太子一方,在哪三天内发动,与知其将在十天内发动,分别不大。太子当然不会告诉我们,亦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心腹亲信,只限于有分直接参与行动的几个领袖大将,例如李多祚、李千里或魏元忠,连相王也须瞒着。李多祚乃身经百战的统帅,整个行动当然由他一手策划,下面的人则枕戈待旦,等待号令,此为军机要密,请经爷明察。”

符太自问没想得那么仔细,虽仍不明白与韦后的不知情有何关系,但确茅塞顿开,以前没想过的,纷至沓来。

道:“若然如此,岂非连老宗这个布局者,仍不晓得李多祚何时发动?”

宫廷政变,非是沙场上两军对垒,乃变生肘腋,成败可决定于一时三刻之内,故时机最具关键性。高力士的意思,是指在发动的时机上,太子一方须绝对保密,愈少人晓得愈好,泄露开去,与找死无异。

高力士道:“若然如此,老宗便非老宗。”

符太道:“难道老宗可主导太子的政变,令其于何时发动?”

高力士道:“经爷看得很准,正是如此。情况一如当日鹰爷诱田上渊行刺少尹陆石夫大人,这般的一个类近的情况,将在后天晚上出现。”

符太大喜道:“是怎样的情况?”

高力士道:“后天是韦温的四十八岁寿辰,宗楚客安排了在禁苑内为他贺寿,早上田猎,晚上摆寿宴,所有韦氏族人均出席,还有属宗楚客一方的大臣如杨再思、李峤等重要的掌权人物,更关键的,是刘景仁亦须赏脸参与。”

符太瞧他一眼,似有所思。

高力士道:“经爷明鉴,小子一直遵从你老人家的教诲,认定目标后,永不改变,其他事,不放心上。”

符太叹道:“别的不见你学得那么足,论狠辣无情,比得上以前的我。你奶奶的,都是给大**那家伙害我,令我的心变软,现在竟有点儿见死不救的感觉。”

高力士道:“无情是政治斗争的基本功,这方面小子一直以经爷为榜样。”

符太道:“我是有感而发,不用认真。表面看,老宗等若将京城的权力抽空,敞开所有门关,任蠢儿长驱直进,踩入他精心部署的陷阱。他奶奶的!时机最为关键,我须立即入宫找宇文破,因即使能保着李隆基,保不住宇文破,一切努力均属徒然。”

龙鹰终对政变那晚发生的事有个大概,确凶险至极。

宗楚客高明处,是在设计时,早将韦温的寿辰计算在内,以之作泊船的锚,一切环绕之筹谋运策,不住因应形势做出调整、改变,最终达至心所欲的理想效果。

此着可令韦族的人全体避过大劫,否则如在城内各自的华宅里,不给叛变的兵士宰掉才怪。

当李千里率城卫冲入禁宫,配合李多祚和李重俊,三军会师杀往大明宫的一刻,潜伏在城内的田上渊和他高手如云的北帮军,乘虚而起,夺得宫外西京城的控制权,然后兵分三路,攻打大相府、长公主府和兴庆宫,如若功成,等若将京师置于绝对的控制下,再藉肃清叛兵余党,诛除异己,李显恐怕连多少人遇害仍懵然不知,休说干涉韦宗集团的胡作非为,可是却功亏一篑,未竟全功,关键处是宇文破能夷然无损,不但顶着叛兵的狂攻还立下大功。

以宗楚客算无遗策的作风,定有针对宇文破的毒计,可借势除之,将宫禁最精锐的飞骑御卫接收过去。

所以,一旦掌握李重俊发动的时刻,符小子须立即入宫找宇文破说话。

从这个方向看,高力士居功至巨。

在如此形势下,如果符太私下警告李重俊,肯定可将兵变压下去,或改变发动的时间,故而符太比对起高力士的不讲人情,自问差他一截,因大有见死不救的味儿。高力士厉害处,是先一步提醒符太勿动感情。

正因有着相似的经验,现在符太和高力士,均对即将降临李显身上的厄运可无动于衷,龙鹰和宇文朔,则有不忍之心。只要赶走九卜女,可大幅延长李显龙命,偏是为顾全大局,他们不可以这么办。

政治斗争的本质,正是不讲人情。

日落前一个时辰,符太赶返兴庆宫,通过小敏儿和商豫的联系,与李隆基在金花落一天内第二次碰头。

听毕最新的形势,李隆基不但一扫先前忧虑,出奇地冷静沉着,双目还闪烁着符太未曾在他处发现过的神采,不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