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六 第九章 千金一诺(第2/4页)

徐子陵喝道:“看拳!”

一拳击出。

寇仲见他此拳不带起丝毫劲气,笑骂道:“想用甚么劳什子宝瓶气来算计老子吗?哈!咦!”

拳劲再非高度集中的一团,而是像一堵墙般直压过来。

寇仲感到挡无可挡,因不知该劈往何处,只好闪身避开。

徐子陵收拳笑道:“这是宝瓶气的变种宝墙气,是由石老轩亲身临场暗授,长生气为我们奠下根基,和氏璧改造我们经脉,而邪帝舍利大幅提升我们窍穴的效能,所以我们才能到达这种把真气玩得出神人化的境界。”

寇仲还刀鞘内,舒展筋骨道:“总言之是涤筋冼髓、脱胎换骨,大大有利于我们逃返彭梁。”

徐子陵沉吟道:“假设我们真的在雪内渡过两三天,敌人肯定失去我们的位置,且会以为我们到了潼关那方去,我们就依原定计划,到黄河去看看有否便宜船坐吧!”

寇仲哈哈笑道:“便宜船其实绝不便宜,都不知坐得多么辛苦。”

“锵”!

又再掣出井中月,道:“我的手痒得要命,边打边行如何?”

徐子陵往后飘退,大笑道:“即管放马过来,难道怕你吗?”

寇仲人随刀走,化作黄虹,往徐子陵追杀过去。

两人你追我遂,全无顾忌的在雪原上过招,他们既是功力相若,却各自随着自己的性格喜好和际遇发展出风格截然不同的武技,又同是天才横逸的武学奇材,这么放手练习,不用担心错漏破绽,自是精采纷呈,两方大有裨益,把这些日子来的心得融汇贯通,而最重要的是深切体会到目下臻达的能力和境界层次。

这正是两人能屡作突破的最大优势。

换过宁道奇、石之轩、祝玉妍之辈,傲视群侪,那处可寻对手,故只能独自苦思摸索,没有他们两人这得天独厚,互相参研的方便。

他们就像适才埋在雪层内练功般浑然忘我,愈打愈痛快淋漓,寇仲把他的井中八法“不攻”、“击奇”、“用谋”、“兵诈”、“棋奕”、“战定”、“速战”、“方圆”反覆使出,每施展新的一遍,都有新的体悟,不同的变化。

自他因“天刀”宋缺悟得八法后,直至此时此地,始告成熟成形。

徐子陵则成功把“九字真言印法”不着形迹的融汇在举手投足间,变化万千,更是天马行空,勾留无痕。

只从这风格已可判别两人性格上的分歧,寇仲的刀法充满入世的味道,就若两军对垒,讲究的是阵势兵法和战略,锋芒毕露。

徐子陵则是满盈佛道的出世禅味,若有还无,巧中见拙,平淡中见真致,颇有见山非山,见水非水的妙韵。

豪兴大发下,两人那还记得要到黄河去,就那么打打停停,到太阳再来到东山上,才力竭停下。

两人跌坐雪地,均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寇仲笑道:“假若有一天我两兄弟要作生死决战,陵少猜胜负如何?”

徐子陵喘着气道:“又来废话,不过猜猜也有趣,照你看呢?”

寇仲微笑道:“肯定是两败俱伤之局,难道会有另一个结果吗?”

徐子陵摇头道:“应是我落败身亡才对。”

寇仲大讶道:“你怎会有这令人意外的想法,我的确没有丝毫击败你的把握和信心。”

徐子陵分析道:“假若我们真要作生死决战,那我们当然已反目成仇,水火不容。别忘记你有少帅军,手下高手如云,我无论怎样混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去找你决战不是等若送死是甚么呢?”

寇仲肃容道:“先不说这情况绝不会出现,就算真的发生,你要杀我,只是我们兄弟间的事,与其他人没半点关系。哈!愈说愈远哩!”

远方忽然转来一阵狼嗥声。

两人跳将起来,循声音来处掠去,不一会抵达一座小丘上,人目情景令两人不忍卒睹。

一头野鹿被五、六只饿狼围攻,咽喉被其中最粗壮的咬着不放,其他饿狼则对它的肢体狂噬,可是它仍苦撑不倒,拚尽生命尽馀的力气。

寇仲摸出背上井中月,就要下坡去屠狼,给徐子陵一把扯着道:“它完了,救回来只是让它多受点痛苦。”

寇仲别过脸去,苦叹无语。

野鹿终于倒下,狼牙磨擦噬咬的声音令人不忍去听。

两人退至远处,颓然坐下。

寒风拂睑。

寇仲有感而发道:“大自然的野兽就是那样,都是为生存而奋斗,鹿儿吃草,狼则去吃它,很难说谁对谁错,只好怨老天爷的安排。不过看在眼里却令人非常不舒服。”

徐子陵道:“这就叫弱肉强食,人与人间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形式更千变万化,为的原因更复杂,规模大得多,象古时白起、项羽之辈,动辄将整批降军活埋,不是更残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