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第3/10页)

金奶奶笑道:“马家在金陵势力虽大,却吓不倒我,讲不通就撒泼使赖,老婆子从二十岁就在秦淮河上混,还怕他一个后生小伙子?他老子没生他之前就跟我睡过同一张床上,他们要脸,老婆子可不要脸,谅这小子还不敢宰了我。”

燕青颇感动地道:“祸是我闯的,却连累大娘。”

金奶奶一笑道:“没什么,您是为了燕儿,老婆子只有感激,燕爷,金陵虽然不能久留,但您今天在秦淮河上拆了姓马的台,打了纪子平,到别处去就可以叫字号了。”

说着颤巍巍扶着拐杖走了。

金紫燕笑道:“燕青,上去吧,我妈出头了,天大的事也摆得平。”

燕青笑道:“是啊,真想不到!”

金紫燕似乎自觉失言,忙道:“想不到什么?”

“想不到大娘这么热心。”

金紫燕吁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不相信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那怎么会,我相信她一定办得了的。”

“哦,为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你说只要她出了头,天大的事能摆平下来。”

金紫燕道:“我说归我说,但你绝不是为了我的话才如此认为她。”

“那当然不是,我是江湖人,是从江湖的道理上推测!”

金紫燕道:“说给我听听。”

燕青笑道:“那还不简单吗,江湖上有句俗话,好汉怕光棍,光棍怕无赖,大娘豁出老脸,在他镖局里闹起来,马百平再也狠不起来了。”

金紫燕哼了一声道:“你忍心那样说她?”

燕青一叹道:“我对这位老大娘十分感激,但我说的是实话,她那么大的岁数,不凭这个,又凭什么去跟马百平理论呢?”

金紫燕伸出双臂,像泥一样地缠在他的身上,道:“燕青,我也知道这是事实,但你也该留点口德,我妈妈是为了我们去撒泼,你不能说她不要脸。”

燕青一叹道:“是的,我不该说这一个字,而且我更惭愧,照说应该我挺身而出的,但为了你,我不能给你添麻……”

金紫燕道:“我不会有麻烦,正如你所说,马百平也不会找事情找到我头上,只是我会伤心、会难过,因为你是为了我而跟人起冲突,你被人杀死了,我会终生不安。”

燕青道:“我说的麻烦也是把你心中的不安而言,我们萍水相逢,多少也算是一段缘份,我不敢自我陶醉说你会为我伤心,只好说给你添麻烦了。”

金紫燕一手戳上他的额角道:“你真没良心,金紫燕在秦淮卖唱几年了,但我这小楼上从来不让人一住三天过。”

燕青道:“我知道,住一天的人也少之又少。”

金紫燕轻叹道:“那就好,总算你知道我犯贱,这三天是我一生中最值得怀念的日子,燕青,别虚掷了这一夜,好好爱我吧。”

燕青也轻叹道:“紫燕!我也不是个随便动心的男人,否则我就留在余杭上,林老头的七个姨太太个个都美得像天仙;西湖的湖娘也个个温柔多情。”

抱着金紫燕上了楼,两人倒进那一张罩着锦帐的绣榻,烛影摇红,秦淮之春移到楼上了。

当燕青醒来时,发现不仅日光照眼,而且床还在摇晃着,他以为又回到了秦淮的画肪,然而看看四周,金紫燕芳踪已沓,床也是一张硬板床。

那不是秦淮的画肪,坐起来推开舱的窗板。

他看见了一片荒凉的江岸,却望不见古金陵的石头城,血红的太阳,映着一天的彩霞。

然而另一边的天空,却已有淡淡的月亮。

他明白,这已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却不知身在何处,船舱里有一张简陋的木桌。

桌上放着他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囊,一个小小包袱,以及他化二十两银子买来的一把剑。

他打开包袱,除了他一身小褂裤之外,还有两本书,一本是三白吟草,一本是擒龙剑芨。

这是他装点身份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少,他拿起两本书来逐一翻弄,剑芨原封未动,三白吟草上却有几点新的墨迹,证明有人把字迹临摹过了。

他觉得有点奇怪,吟草只是三白先生的诗草,剑芨才是三白先生一生艺业的精华,临摹的人何以舍此而取彼呢?

渐渐地他明白了。

当他以霹雳剑客楚天佳的身份刺探那神秘的天魔令主之时,探悉金陵是这神秘的武林统治者一个重要的据点。

金陵是马家的天下,而金紫燕与马百平经常接触,都是可疑的对象,三天的结果没有虚掷,从金紫燕,小丫头琴儿,以及那个神秘的金奶奶的行动看来,她们与马百平都是那个神秘魔王的手下,而且金紫燕的身份不比马百平低,否则的话,她怎敢开罪马百平而让自己安然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