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第4/12页)

发声处好像距离很近,却又好像很远,总之神秘得令人无法捉摸,金蒲孤与耿不取都知道这是刘素客在故作神秘,也懒得去追索他究竟身在何处,只是努力去思索那图中的意思。

金蒲孤苦于看不见,只好问道:“老耿!那小和尚与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耿不取想了片刻,突然把笔交在金蒲孤手中,愤然地道:

“刘素客!你对老夫如此轻视侮辱,我并不放在心上,而且我也承认比不上那小伙子,只是你干万记住别落到我手中,哪时就有你好受的!”

壁后传来一阵大笑,然后再以不屑的口气道:

“姓耿的!在我这万象别府中,像你这种庸才车载斗量,刘某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你要想报复我大概很不容易!”

耿不取红著脸愤愤地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干虑,总有一得,也许你失策之处,正好是我得手之时,那时你就神气不起来了!”

壁后的笑声停了下去,慢慢地传出一声叹息,然后是刘素客的声音道:

“耿老!冲著你这句话,刘某对你的看法要重作估价,刚才的失礼处,刘某愿致无上歉意……”

耿不取哼了一声,脸上犹是悻悻不平之状。

金蒲孤不禁奇道:“老耿!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耿不取怒声道:“那图上的小和尚是你,老牛画的是我!”

金蒲孤不解道:“这算什么呢?”

耿不取怒声道:

“这是说我处处叫你牵著鼻子走,月下一僧,是说光头跟着月亮,处处都沾你的光!”

金蒲孤也微微变色道:“这太过份,老耿!你……”

耿不取轻轻一叹道:

“你别说了,我一点都不为了这个生气,因为这本是事实,而且我很高兴,刘素客画了这幅图来侮辱我,完全暴露了他的弱点,一个尖酸刻薄的人,胸中必然无法容物,他懂得再多,也不会成大器的,以智力而论,我是认输了,可是我相信你一定能胜过他,因为你那浑厚博大,浩瀚无际的胸襟,是他永远赶不上的!”

壁后的刘素客又是一叹道:

“谨拜嘉言,刘某当永矢不忘,今后有机会尚望耿老多赐教诲!”

耿不取冷笑一声道:

“你放心好了,只要见到你的面,我可以一口气骂你个三天没完了!”

刘素客变为恭声道:

“刘某活到这么大,所欠者即为耻老这种一针见血的痛骂,今后倒要多多请教!”

耿不取轻轻一叹,却不再跟他说话,转向金蒲孤正色道:

“刘素客认为我不够资格解他的画,我也自己承认了,以下的场面你一个人去应付吧!

拖著我在一起也帮不了忙!”

金蒲孤不知道他是说真话还是说气话,不过耿不取的脾气他是深深了解的,当他板着脸说话时,就是拿定了主意,再无商量余地,所以也不去强求他,自己端凝心神,默默地注视著粉墙。

片刻之后,墙上现出一行字迹:

“侮人自侮!耿老金玉良言,受益良多,为报盛情,此图作罢,壁画尚余两幅,谨情知己一解,倘蒙深邀余心,立即顶礼相见……”

这行字倒是给他们两个人都看见了。

金蒲孤微微一笑道:“老耿!你总算也解答一个难题了,刘素客居然被你骂服了。”

耿不取心中略感得意,脸上仍是淡淡地道:

“知道他是个贱骨头,老头子从进门就开始破口大骂了……”

金蒲孤笑著道:

“那你用错了方法,刘素客一意孤行,你以为他挨的骂还少了,只是人家骂得不是地方,搔不著他心中痒处!无法使他心服而已,千万人的唾骂中,他单单接受你的教训,足见你有比人高明的地方,也可以证明刘素客这个人的心胸,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狭窄!”

说著他们已到第三面粉墙前,金蒲孤也不再跟耿不取多说,默默地注视著墙上,过了一会儿,墙上渐见痕迹!

还是先前所见的那个中年儒士,站在一所庙宇之前,举头向天,作著询问的样子,神情在倔傲中带著惆怅!

金蒲孤先是不解,继而看到庙宇的横匾上直书著“大成殿”三个金字,心中略有点明白。

可是等他举笔想在墙上作书时,在他准备落笔的地方却先现出三个淡淡的墨字:

“西江月”。

金蒲孤怔了一怔道:“西江月!这是什么意思?”

耿不取在旁道:

“西江月是曲调的名目,一首四句字,数为六六七六,一三四句末字叫韵!看来刘素客还想考考你的文才呢!”

金蒲孤不禁一皱眉头道:“他有他的意思!我有我的意思,同样的一句话,两个人讲起来还有不同呢,他怎么可以规定我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