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行尽江南意 迟迟只为卿(第9/11页)
这日谈起西蜀之行,唐宁不是善于作伪之人,他心中存这阿元和骆二两件事,轻描淡写,便不自然。
韦玉筝何等敏感,一再追问,细处尤其不肯放过,唐宁最后只得道出柳州曹家和阿元来,还好到此为止,不曾问出骆二。
韦玉筝听他不能对阿元忘情,心中气苦,却不便发作,心道:“原来我和凤儿根本都只是一厢痴念。那阿元,那阿元……”
过得几日白府要送家书到渭南与符离集,正巧另有一件差事到南昌,韦玉筝便道想回长安,顺路可带这趟差使。她从未单独行走江湖,不是与华阳道人便是与唐宁一道,此次也是随着同门师兄,偶尔独行也是华阳道人暗中跟随,而今一个人走这么远,唐宁自然不放心。白居易便想另遣他人到南昌,韦玉筝道:“此次南昌时限紧急,除了宁哥其他无人能赶得及。”坚持要一个人去,唐宁拗不过她,只得放她去。
韦玉筝虽赌气出门,但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毕竟没了依靠,一切都要自己解决。风餐露宿之苦倒没什么,一个人行夜路终究害怕,但又不能日日天黑住店、天亮行路,照这般几日才能到渭南?
当年韦玉筝也曾孤身夜宿红花铺,那是华阳道人有意安排,韦玉筝知道师父暗中保护自己,是以放心大胆。今日却是不同,的的确确是一个人赶路,要格外留神,夜里也不敢睡稳了,吃饭也怕着了人家的道。
还未到镇江,韦玉筝已是对赌气有些后悔了,看看天色已近黄昏,打马快行,准备夜间停歇在金陵渡,赶明日一早便渡长江。
远远的已望见了金陵渡口的小山楼,从渡口方向却跑来一个老者,边战边逃,后面有十几人追杀。那老者已经精力不济,只在勉力支撑,身上多处着伤,看来不久便会被人杀了。
韦玉筝见这些人以众欺寡,心感不忿,打马上前便要阻止。那老者又惨呼一声,跌跌撞撞跑来,奔到韦玉筝马前,终于不支,仆地死了。
后面数人追来,看那老者死了,这才驻足,当先一位少年手执长剑,剑尖仍在滴血,居然便是奚郎。韦玉筝唤他一声。
韦玉筝戴着帷帽,奚郎听见她声音才认出,忙来见过。原来是漕帮一位老堂主,因犯了过失被令狐匋革职。这人不忿,暗中向令狐匋下了手,正好奚郎回总舵,见令狐匋受伤,及时救下,又率众从扬州追杀这老者直至此间。
韦玉筝见是漕帮内部事情,也不再管闲事。奚郎便请她到金陵渡上了一条快船,连夜赶到扬州,将韦玉筝安顿好,便到漕帮总舵。
第二日一早,奚郎来见韦玉筝,看神情兴冲冲的,原来昨日他立了大功,令狐匋升他做了一堂堂主,便是那老者原先的位置,下辖五个分舵,总管镇江一带。
韦玉筝别了奚郎,继续赶路,也没时间去看那扬州繁华、二十四桥明月,只想早些回终南山见师父和母亲。
一个孤身女子出门哪有这般容易,才出扬州不久,一阵马蹄声响,五六匹马将韦玉筝堵在道中,原来是扬州城里几个恶少,盯上了单身行路的韦玉筝。那几个恶少嬉笑调戏,韦玉筝正有气无处使,一通鞭子打发了,心里更恨死了唐宁,若非他的缘故,自己又为何会赌气上路。
再行两日,过得淮河,大雾如轻纱拂地,渐渐沉成云海,一平无垠,只有田间树木高出云雾,形同孤岛。
韦玉筝又如何有心情欣赏景色,劳心劳体,人也憔悴,心也憔悴,想及唐宁又是委屈又是后悔,心道:“要是宁哥哥能出现在眼前,我甚么也不计较了。”明知唐宁去了南昌,心里还要指望。
这日行路又被人盯上了,韦玉筝只道又是那些无赖,谁知动了手才知是个武功很高的劫匪。韦玉筝包裹中有书籍,看上去沉重,那劫匪以为是财物,倒耐着性子跟了两日,拣无人处下手。
韦玉筝苦苦相斗,她知一旦失手难免受辱,便打定了宁死也要保住清白的主意。苦斗之下,帷帽打落,头发也散了,内力消耗大半,长鞭无力,被那劫匪一把抓住鞭稍反缠过来,将韦玉筝手臂缠住,不让她腾出手来自尽,跟着点中她穴道。
韦玉筝心里一凉,一狠心,便要咬舌,却有一条人影如飞而来,敌住那劫匪。
那劫匪才要得手,被人截拦,定睛一看是一个长发遮面的剑客,目光扫来,如冰刺骨,那劫匪也不禁心里一寒。
韦玉筝认出苍岩七杀,欢呼一声,却已无法助战。只见苍岩七杀一冲上天,俯冲而下直扑那劫匪。那劫匪却也身手了得,空手对敌,丝毫不乱,一闪身避了开去,双手如爪,直抓苍岩七杀的腰眼。
苍岩七杀身处半空,丝毫不避,一剑刺向那劫匪咽喉,又是同归于尽的招式。那劫匪急忙闪避,左腿上踢,守中带攻,招式实在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