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山崩烈士死 兔脱走狗烹(第10/12页)

阎峰顿时脸如白纸。

唐宁走近一看,见是一封手令,要秘密截杀太乙门弟子,署名是个“守”字,奇道:“前辈从何得来?”

人群中却钻出一人,嘻嘻笑道:“小……小唐公子,是我拿的。”唐宁一看,居然是“西山神偷”安子玉。

安子玉指手划脚道:“有一日我遇见了那小子,”他一指地下成颀的尸身,“凭我的神技,自然轻而易举便拿到了。”看样子又是老二。

原本与太乙门提前决战,阎峰便不同意,但成颀讲是掌门口令,这才仓促进攻太乙宫,没想到却是被西山神偷盗走了密令。阎峰狠狠向成颀的尸身瞪一眼,长叹一声。

以成颀的功夫,若非筹划周详,预先安排,怎能从他身上盗得密令,唐宁心存疑惑。

胖大道士道:“若你我两派不过是江湖仇冤,老道士也便忍让一时罢了。然而你剑宫助宦官,一弑帝废立,专权弄祸;二追杀异己,连及妇孺;三与无极帮结盟,争夺地盘,分裂社稷;四残杀江湖同道,驼山派随李师道叛乱,也不过首恶十数人,你剑宫竟屠杀上千人,试想宪宗一个皇帝怎知这江湖中事,分明有人煽风点火,介山派、王屋派、崆峒派、商州船帮、荆州形意门,这些门派平素无过,你剑宫却一一摧毁,那铁剑门本投在你剑宫门下,竟遭灭门。”

胖大道士一一历数,阎峰仰天悲叹,除却弑宪宗敬宗他预先知晓外,只参与了屠驼山派之事,与无极帮结盟出他所料,灭王屋派等江湖门派他皆持反对意见,认为剑宫所图事大,不应陷足江湖过深,无奈掌门之命不可违。至于铁剑门更是剑宫内分支,那成颀与五支竟绕开他这个代掌门,直接拿掌门令灭门,事后才知会于他。

至于当年弑顺宗,追杀王叔文党,连及家属,阎峰当时只是一个读书的少年,更不知晓。当年剑宫草创,阎峰只道以江湖名义肃清割据的河北藩镇,断其割据根本,慨然立誓拜师,勇挑代掌门之职,谁知一步步竟至今日。

王庭凑暗害田弘正,阎峰力主讨伐,哪知李愬病死,朝中宦官大臣多得了王庭凑的好处,主张招抚,成颀刺杀王庭凑不成便改而与他结盟,剑宫掌门也认为河北无法平定,阎峰已是身不由己。而且李愬病死,其兄李愿也辞去节度使隐居盘谷,李听又在魏博吃了败仗,李氏一门失了军权,阎峰在剑宫中讲话也似乎越来越无足轻重了。

长安剑宫欲霸江湖,必然要与太乙门等名门对抗,阎峰主张不轻举妄动,但骆二孟三与成颀却不这样看,门下弟子与太乙门屡屡在各地摩擦。这三人狂妄过头,误判形势,催促掌门尽快下手,更兼中条三友大吹大擂,将太乙门功夫贬得一无是处,再加仓促动手,招致一败涂地。

青龙帮忽然骚动不已,苍岩七杀只剩最后一口气。韦玉筝急步上前,泣呼:“苍岩大哥。”苍岩七杀终于敢直视她的脸,微微一笑,便即死去。韦玉筝掩面痛哭。

罗坚拭一把泪,向阎峰道:“你剑宫曾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大哥本是舒王李谊之子,当年顺宗李诵作太子时患了风疾,不能讲话,德宗有意传位舒王,舒王坚持不受,后来宪宗即位一月,舒王便壮年而亡。”

阎峰漠然道:“如今你们尽可将一切事归在我身上。”

唐宁道:“罗兄,剑宫成立之时已到元和五年,舒王此时已故五年,如何能将此事牵扯峰哥?”

罗坚道:“当年逼宫禅位之人便是创立剑宫之人,阎代掌门,是也不是?”

阎峰冷笑一声。罗坚道:“宪宗即位后,曾有一名宦官夜访舒王府,那宦官走后,舒王便仰药自尽,让我大哥逃命。我大哥当时也不过是一名十多岁的孩子,舒王让他立誓,为维护社稷一统,大唐中兴,要他永不许复仇。”

唐宁与韦玉筝这才明白,苍岩七杀为何性情如此孤僻阴冷,舒王是当年对皇位唯一有威胁之人,为使宪宗帝位稳固,竟然自尽,实则是赐死。苍岩七杀无法报仇,郁结在心,化为戾气,在世间早已了无生趣,只是要为自己找一个讲得过去的死法,才使出招招与人同归于尽的苍岩七杀剑。

唐宁见苍岩七杀与李贺,一文一武两个皇孙宗亲,一个死的郁闷,一个死的惨烈,皆是有志难伸,不禁黯然神伤。

罗坚道:“我大哥当年逃出京城,遇见了我们幽燕三客,承他屈就与我们结为兄弟,从此僻居苍岩山。阎代掌门,那宦官是何人,我虽不知名姓,但相貌我大哥却描述的一清二楚,如果我一心要查,只怕也查得出来。”

阎峰仰天大笑道:“果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要我阎峰卖师,却是不能。你等自称名门正道,想来不会难为这些弟子,做那些赶尽杀绝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