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生难偕白首 死愿共连理(第3/11页)

韦明远怒道:“狠!太狠了。”

朱兰微笑道:“这倒不能怪他们,那天的情形您是知道的,他们若不反抗,只有束手就缚,而且那场祸还是我们惹的。”

韦明远皱眉道:“这是怎么说?”

朱兰道:“盗玉笛的是我,勾他们来的是胡子玉与商琴,这几个人都是冲着您来的,您抽身一走,把担子留下给他们……”

韦明远摇头道:“不是那会事,傅一飞亲自将玉笛交我带走,商琴第一次下雪山,就是为了紫府秘籍,傅一飞也是为着那件事?”

朱兰道:“胡子玉可是您的责任,若不是山主出手,您还要放他活着呢。其实您的一生,俱是受他之累,他要是不死,您这几个月也不见得会这么轻松。”

韦明远垂首无语,朱兰说得一点都不错。胡子玉死了,那些视他为仇的人都销声匿迹了,自己这一生的确是胡子玉在那儿掀风作浪,可是追究责任,那还该自己的父亲韦丹来负才对。

静默良久,朱兰才柔声道:“天黑了,您也回去歇息吧。”

韦明远摇头道:“不!你先走吧,我还要在这儿等一下。”

朱兰望了他一眼,又望望杜素琼的坟墓,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了,韦明远站在那儿,不禁又陷入沉思。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露水将他的衣衫都打湿了,可是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思。历历往事,尽在他的脑中萦回。

突然他听见刺耳的冷笑,然后看见一个瘦长的人影站在坟前,举起手中的长剑要去斫墓碑。

韦明远身形猛掠,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蓦地回身,韦明远倒不禁呆了一呆。

原来这人却是沉寂已久的任共奔。

他显得更苍老了,暗淡的月光,他苍白的脸色,斑白的须发尤其表现得狰狞怖人。

任共弃用手抚着墓碑,仰天一阵厉笑,然后才对韦明远冷冷地道:“百劫鸳冢!看来你们生未同裳,死欲同穴。”

韦明远点头道:“不错!我确有这个意思。”

任共弃尖声道:“别忘了,她还是我的妻子,那旁边的空位还轮不到你。”

韦明远怒声道:“胡说!她活着的时候,始终没有承认过你是她的丈夫,你们的关系在她接任梵净山主的时候就告终了。”

任共弃狞笑一声道:“不错!她的确不肯承认我,可是她也无法否认,我们同过裳帐,生过孩子,她无法不做我的妻子。”

韦明远不禁为之语结,任共弃说的也是事实,无可否认的事实,纵然这事实被一切人都否定了。

讷然半晌,韦明远才问道:“你想干什么?”

任共弃道:“毁了这方碑,由我另立一块。”

韦明远心中充满了怒意,口中仍平静地问道:“你想怎样立法?”

任共弃想了一下道:“很简单!任氏夫妇之墓?”

韦明远一愕道:“任氏夫妇?”

任共弃惨笑一下道:“不错!我现在生意全失,只想一死了之。”

韦明远又问道:“你想跟她葬在一起?”

任共弃点头道:“不错!我们生前聚首在一起的日子太少了,死后埋骨一茔,我好永远地伴着她,不再分离了。”

韦明远怒道:“不行!你死在哪儿都可以,就是不能跟她葬在一起。”

任共弃阴沉地道:“你生前霸占了她那么多年还不够么?”

韦明远厉声道:“放屁!我们本来是好好的一双壁人,就是为了你,才弄得抱憾终身,你折磨得她还不够,还想来扰乱她死后安息。”

任共弃惨声笑道:“折磨?我跟她谁受的折磨多?”

韦明远又是一怔。任共弃已用带哭的声调再道:“这几十年来,你们在一起悠游林泉,双栖双飞,可曾想到过我是怎么过活的,我是靠什么过活的……”

韦明远听他的声调简直是在哀号,倒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感,可是他也没有话可以回答任共弃。

任共弃见韦明远不作声,嘶哑着喉咙又道:“我来告诉你吧,我四处流浪,隐遁穷边,几乎是夜夜无眠,瞪着眼睛望天明,我为的什么?就是为了对她的这一点感情……”

韦明远不禁恻然地道:“这只能怪你爱错了人,她心中从未对你发生过爱情。”

任共弃冷笑一声道:“当然了,她的爱情被你一个人占尽了,可是你又如何呢?你还有着数不尽的女人,萧湄,我妹妹,朱兰,甚至于萧湄的徒弟都被你占上了,你是个色中之魔,你哪里配享受她的爱情?”

韦明远怒声喝道:“住口!你懂得什么?”

任共弃冷笑道:“我也许不懂,可是我一生之中,只爱着素琼一个人,纵然她那样冷落我,我也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

韦明远只觉得脸上一阵臊红,半晌才道:“我无须向你解释,我与琼妹之间的感情惟天可鉴,这种事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更无法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