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一别音容俱非非(第11/13页)

袁紫轻轻一笑道:“大师奇怪些什么?”

捻花上人将头微摇,仍以难以深信的神色道:“从大嫂面相视之,似非佛门中人,然而大嫂的内心,却又像道心甚坚……”

袁紫故作不解地道:“大师真不愧是有道高僧,除了会相面之外,还会看人的心事。”

捻花上人沉吟深思不语,韦光在暗中却不禁叹息了一声:“完了!完了!真没想到她跟秦无极学到这么多,连梵音心功都无法测知她的真心,这个老和尚可能会危险了……”

袁紫又轻轻一笑道:“佛门修律在心,大师既然得知小妇人心中道念已坚,自不应以貌取人,拒小妇人于佛门之外。”

捻花上人将头微摇道:“大嫂一心向佛,何处不可清修,贫僧道行浅薄,恐怕也无法对大嫂作何帮助!”

袁紫的脸上装出失望之色道:“小妇人远涉关中,来到此地,大师不肯加以开导,居心何忍!”

捻花上人脸色一动道:“贫僧正是对此不解,天下名山古刹甚多,大嫂为何偏偏找到此地来呢……”

袁紫嘿嘿笑道:“这一点小妇人自己也不知道,小妇人曾经三嫁,俱夭所天,遂知尘情无望,心中只想出家,藉着青灯贝叶,以终此生,此念才萌,暗中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引到此地,见到大师之后,立刻就感觉到大师就是小妇人欲投拜之人!”

捻花上人讶声道:“真有这种情形吗?”

袁紫极为自然地道:“小妇人只知道说出心中之感觉……”

捻花上人的双目又紧盯住她,好像又在用心功来测试她说的真或伪,袁紫含笑而立,脸上反而透出一片安详的神光,只有暗中的韦光焦急异常,却苦干身上不能自主,口不能言。

捻花上人又等了许久,才轻轻一叹道:“贫僧这几天以来,常感心血来潮,智珠不宁,却想不到是应在大嫂身上,这大概真是佛家所谓的缘吧……”

袁紫听他的口气已经松动了,立刻欢声道:“多谢大师慈悲,赐予收录门下。”

捻花上人摇头道:“收录是不敢当的,贫僧自己也不能算个正式的出家人,更无所谓门墙,大嫂即是因缘而来,贫僧最多也只有竭尽所知,提供大嫂作为参考而已!”

袁紫微笑道:“小妇人也不想真的出家,只望大师指示迷津!”

捻花上人默然片刻,才一正神容答道:“大嫂想问什么?”

袁紫双目低垂,沉思片刻才道:“如何能成佛?”

捻花上人一惊道:“这个问题太难了,贫僧无法回答!”

袁紫开目正声道:“出家人不修佛,还修些什么?”

捻花上人想了一下才微笑道:“道家求仙,释家学佛,其实人间何尝真有仙佛,那只是代表一个修为的境界,而且是一个虚无缥缈、永远无法达到的境界!”

袁紫哦了一声道:“原来仙佛都是骗人的玩意。”

捻花上人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仙难证,佛难求,然而它是修道人一个至高无上的境界,仙佛之途,存心于乎,心之所至,无远勿届,因此仙佛可在心头得之,心中有佛,则身不能成佛,亦庶几近乎佛!”

袁紫紧接着问道:“如何在心头得佛?”

捻花上人庄容答道:“佛道无他,求其心净,净而灵生,则目有视而不见,耳有听而不闻,身有感而不受,鼻有嗅而不辩,舌有味而不觉,五官六脏,具而不存,是谓之空,则佛生于无形无踪,不知不觉之中……”

袁紫忽然一笑道:“大师在开玩笑了,这是不可能的。”

捻花上人道:“一心归于空明,这并不难!”

袁紫哈哈大笑道:“大师可曾听过红莲和尚的故事?”

捻花上人摇头道:“贫僧参的是野狐禅,很少听闻其他高僧的行迹!”

袁紫神秘地一笑道:“其实这倒是个很通俗的故事,说从前有位得道的高僧,佛理深妙,修为年久,声名大著,而且持戒清严,独自一人在深山古寺中清修,当地的太守慕名请他下山弘扬佛法,他也拒绝了。”

捻花上人插口道:“修行分出世与人世两种,那位高僧参的是出世之禅,自然不应流入世俗。”

袁紫微微一笑道:“大师请听我说下去,那位太守坚邀被拒,心中不平,于是出具重金,请了一个红妓女,名叫红莲,在半夜时分,化装为良家女了,到寺门外痛哭,那位高僧即是出家人,心肠慈悲,就将红莲唤入寺中,免得她孤露风霜。红莲进去之后,捏造了一段凄凉的身世,博得老和尚的同情后。忽然捧腹呻吟,极为痛苦,老和尚自不免要动问原因,红莲说她生了一种怪病,每受了风寒,就会腹痛不止,必须与一个男子裸体相拥,肚脐对着肚脐,才能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