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第7/9页)

司马瑜赶紧一按心神,指着那幅墨兰道:“在下替姑娘想到一句题词了,这兰秀骨天成,身居幽谷,香及人间,只有那句话勉强可以用上去,凭是无情也动人,比喻它高深的品格,孤芳自赏。”

倒底是临时编出来的话,越凑越不拢,到最后简直无法自圆其说了,急得满脸通红,幸而马上又灵机一动,惭愧地笑道:“在下读书太少,实在无法与姑娘相比,强自附属风雅,妄自品题,惹得姑娘生气了!”

马惠芷的脸色开朗了,微微一笑道:“相公太过奖了!小妹当不起这等佳誉,小妹从幼时即喜欢涂涂抹抹,然而十之八九,画的都是墨兰,相公可知是什么意思吗?”

司马瑜很高兴把窘场混过去了,想了一下道:“兰为花中君子,香在有无之间,只有接近它,了解它的人才能加以体会,姑娘画兰喻品,足见其高,兰以墨成,为的是不着媚色,不留媚骨,正如幽兰生于空谷,若不得知者赏识,宁可终身常伴风露以终,绝不与稼桃艳李争春!”

马惠芷的眼睛中突然射出了逼人的光彩,颤着声音道:“相公真的作如是想,作如是观?”

司马瑜不敢正对她的目光,低下头来道:“在下只是随便说说心中的感觉,望姑娘不要见怪!”

马惠芷顿了一顿,才轻轻地道:“刚才小妹太失仪了,在相公面前那付样子,相公一定会认为小妹太轻浮了……”

司马瑜连忙道:“那里!那里!在下绝没有那种想法,也许是在下醒得太突然,使姑娘来不及……”

马惠芷低下头来轻声道:“是的!相公昏迷了十几天,有时发着高热,有时噫语连日,小妹一直不敢膻离,直到两个时辰前,相公才平静下来,小妹也想抽空梳洗一下,谁知侍茗又叫了起来……侍茗就是那小丫头,小妹心里一着急,匆匆地就赶来了……”

司马瑜万分感激地道:“在下这些日子一定麻烦姑娘很多,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尤其是占用了姑娘的香闺,使姑娘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了……”

马惠芷轻轻一笑道:“那倒不算什么,小妹自幼略习医理,把相公留在此地疗养是为着便于照顾,因为舍下余房不多,而小妹也不大愿意见到别人,所以才特别请得家父同意,将相公移到此处来的……”

司马瑜忽然想起来道:“正是呢!听姑娘说为前辈也受了伤,不知他老人家的伤势怎么样?”

马惠芷笑笑道:“家父的伤早好了,他昨天还来探视过相公,随即为着一件急事,带着柳师兄出去了,最多只要三四天就可以回来,临行时曾嘱小妹好好照应相公!

司马瑜也笑笑道:“在下也觉得太好了,已经麻烦姑娘太多,不敢劳动姑娘再加照顾了!在下想等马前辈回来后,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后,就要告辞了!”

马惠芷急忙道:“那怎么行,相公体力虽复,脸上的伤还须要天天换药,不到一百天,绝对不能间断……”

司马瑜摇头正色道:“在下有急事在身,怎么能等寻久?”

马惠芷脸色一动道:“相公的急事可是要去找冷姐姐?”

司马瑜惊道:“姑娘怎么知道的?”

马惠芷笑了一下道:“相公在吃语中,频频叫着冷姐姐三个字,小妹再笨也猜得出来!”

司马瑜只感到脸上一阵发烫,若不是有纱布包着,那红色定会透了出来,他讪地笑道:

“冷姊与我数度生死共难情逾手足,她遇到了危险,在下当然义不容辞,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子!”

马惠芷笑道:“相公尽管放心好了,不仅冷姐姐无恙,连靳妹妹也好好的,她们都在相士的控制下,行动失去自由而已,家父这次出去,也是为了她们,等他回来后,自然会详详细细地告诉相公,小妹知道的仅有这么多……”

当司马瑜还想提出一个问题之前,她已像一支轻盈的蝴蝶,飘着问口浅笑道:“相公内伤已愈,外伤犹待静养,希望相公别忘了自己还是个病人,为庆祝相公小愈,小妹不揣浅陋,亲到厨下整治几味粗肴,请相公品评一下小妹的手艺如何?“司马瑜连声道:“不敢当!不要麻烦了……”

然而马惠芷已经走了,她效率袅婷的身影,清淡的体香还缭绕在他的眼前鼻中,将他牵人了遐思……

就是这样,他在那小楼上过了三天,在三天的接触中,他发现了马惠芷有着更多的女性的优美品质……

她的谈话像一首清丽的小诗,她烹调的手艺令人食而不知其饱,她的学识如永无止息的江流,她的一切都美好到了极点,就是除了那张脸。

每天清晨,她必是循例进来替司马瑜换药,司马瑜只知道那药叫做白獭髓,进一步问下去,马惠芷就笑着摇头不讲了,不过她的眼中有时会掠过一丝幽怨的神色,由于忧来无方,司马瑜常也轻轻地忽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