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6/8页)

凌嫱低头抽噎,未予置答,凌绢见薛夫人说出有权宜之策,忙问道:“世上很难有两全其美之策,不过,凌绢倒愿一聆薛前辈之高见。”

薛夫人道:“只允许你出手十招,若不能胜过嫱姑娘,此事即得作罢,让天意来了断上一辈留下来的情仇孽债。”

薛夫人之意,凌绢在十招以内,断难伤得凌嫱一根汗毛,所以定出此策。

凌绢稍一沉吟,断然答道:“好,就依薛前辈之言,我若十招不胜,当场自绝,以向先父在天之灵谢罪。”

司马瑜忙接口道:“绢姑娘若要如此执拗,岂不辜负薛前辈一片苦心,凡事早经前定,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强求,你玄冰谷凌氏门中,只剩你一滴骨肉,你若轻易自绝,想也非令尊原意,姑娘尚请三思。”

司马瑜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凌绢不由心折,不觉点头称是。

此时,凌嫱已然制住抽噎,咽声道:“绢姊刻意遵行父命,是为孝心所使然,小妹不才,也愿代母受过,绢姊请发掌吧!”

为父母者一念之差,使儿女负过遭罪。众人无不感慨万千,心酸鼻塞,欷欢不已。

凌绢面色凝重,踏迷踪,守中宫,双掌横胸交叠,蓄势待发。

凌嫱面色平静,两掌下垂,似乎胸中早有计算。

一时全场屏神凝息,注目以待。

凌绢面对同母妹妹,实在不忍出手,但父命言犹在耳,心念一横,左掌轻挥,在空中划一弧天,身形一挫,右掌倏忽推出,一掌向凌嫱当胸拍去。

凌绢在宫前广场,已然见过凌嫱的功力,暗忖:除非天意,否则甚难取胜,所以出掌之际并未留有余地。

凌嫱屹立不动,似乎浑然不觉眼看来掌已到,身形微拧,竟自迎了上去。

众人正自骇异不解凌嫱的用意,只听“噗”地一声,那股强劲的掌力已然拍到凌嫱的前胸。

原来凌嫱存心一死,自己不但代母受过,还成全了凌绢遵行父命之志,竟然不惜以血肉之驱去迎接那足以摇山撼岳的强劲掌力。

凌嫱未曾用上一点功力,软绵绵的身躯被凌绢掌力一声,连退十余步,砰然倒于地上。

在场的人一致惊呼出声,薛夫人已然纵身上前。

此时,凌嫱面灰唇紫,七孔流血,已然气绝。

薛夫人一探鼻息,再用手拨开眼脸,知已无数,暗然低渭。

这一结果,实在出人意外,凌绢怔立当场,久久木立不动,今见薛夫人摇首叹嫱妹,你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薛夫人安慰道:“绢姑娘,这不怪你,嫱姑娘以死明志,其行虽愚,其情却甚感人,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节哀吧!”

凌绢便咽道:“嫱妹并不是功力输我而死,我这一掌虽说完成了先父遵命,但却时嫱妹助我完成的,叫我如何不难过呢?”

司马瑜也劝道:“事已如此,哭也无用,赶紧料理后事要紧。”

凌绢只是痛苦不停。

冷如冰,马惠芷,靳春红,薛琪等四人也在一旁低泅抽噎不已。

众人正各自垂首叹息之际,忽然传来“嘿嘿”一声冷笑。

在场之人均各一惊,抬首一看,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魁伟的男子,屹立当场,此时,嘴角犹挂着鄙夷的笑意。

那人瞪视凌绢一眼,冷声言道:“既已亲手杀死同母胞的妹妹,此时可又猫哭老鼠,惺惺作态?”

此人约摸五十开外,方头大耳,威严中含蕴慈桤,平静中暗布煞气,望之令人生畏。

凌绢见此人语含凝霜,冲着自己而来,不由问息“你是何人?”

那人仍是冷声答道:“漏转东华,万里无云。

凌绢似是被这两句话震惊得连退数步,嗫声道:“你是万漏阁的华云?”

那人微微点头,沉声道:“华云有负于玄冰谷主凌风,今以亲生骨肉一命相赔,总算补过,这尸骸我可要带回万漏阁去。”

语毕,轻指衣袖,凌嫱尸骸竟然腾身而起,像见着亲人似地扑向华云怀里。

众人以为凌嫱被华云指袖一阵,竟而复活,无不骇异,但仔细一看,凌嫱仍然紧闭双目,垂首如故,原来是华云发出一股奇奥的力量,将凌嫱尸身吸进怀里。

华云威目一展,横扫全场,道:“在场各位,仅是武林高手,想是早已验过,不知凌嫱姑娘有救无救?”

薛夫人冷眼旁观,已暗惊来人功力,此时,突然听他问出此话,心中不无蹊跷,乃相机答道:“凌姑娘内腑俱毁,气绝多时,华陀在再世,恐也难令回生,莫非尊驾尚有神力可以妙手回春?”

华云淡然一笑,未予置答,转身对凌绢言道:“凌姑娘你父心中之恨,已由你一掌而泄,万漏阁与玄冰谷之恩怨就此了断,江山不改,后会有期,这支‘晶莹明凤钗’乃贵谷家传异宝,不敢掠美,就此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