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父死手足断(第6/6页)
晏天良、晏云孝一听这话,都很吃惊。晏天良的座位背对店角,不能回头,晏云义正好面朝说话的人。这时茶端上来,他装作喝茶,抬茶碗遮住脸,拿眼角瞟过去,见对面坐了两个人,一个中年文士,旁边说话的那个,二十来岁,穿件青衫,满脸的麻子。
晏荷影全身颤抖了,而众人也悚然动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众人千里奔波,四处找他,未料他却在这洛阳城外,山里的一个小茶铺中与晏家父子狭路相逢了。
中年文士摇头,也低声道:“延年侄儿,你身上带着传世玉章,这样四处乱颠有多危险?现整个江湖中,有谁不晓得它在你手上?黑道白道的那些朋友们,又有谁不想把它夺了去?你武功不好,到北边去有几千里的路,只要稍有个闪失,那不是自己作死吗?”尹延年搓手顿脚地发愁:“那……依叔叔你看,小侄我该往哪儿跑才妥当呢?”
中年文士冷冷地道:“这还不都得怪你自己不生数!见了个俏的就乱了分寸,你当初要是一刀就把她宰了,那现在谁又会晓得传世玉章在你手上?你以前又不是没杀过女人娃娃,哪一次不是手起刀落,干脆利索?怎地这一次,就下不去手了呢?”
尹延年嗫嚅道:“本来……传世玉章一到手,小侄就想把她一刀了账的,可……”
“可你小子又起了色心,”中年文士揶揄道,“想把她玩上几盘以后再宰,对不对?唉,你这个见了俊俏娘们就两腿发软的烂毛病,看来这辈子是再也改不了了。”
晏荷影恨得牙根都疼了,却听二哥续道:“当时,我和爹听了这俩畜生的这番话,真气得肺都炸了,却听那小畜生又说……”说到这儿,晏云孝却踌躇了,耳听四弟催促,却只是沉吟。
原来,当时尹延年用极其下流淫秽的话,恶毒地侮辱晏荷影。晏云孝想,当着宁致远,还有四海会的这么多弟子,这畜生的一番混话,自己若转述出来,无论对宁致远还是小妹都有害无益,且这畜生后面还有很多令人无法启齿的混账话,罢了,这些无益之言,不提也罢。
于是他绕过那些话,只道:“那畜生又求他叔叔代为设法,他叔叔被缠得烦了,就说:‘算啦算啦,看在你我自家人的分上,我就再管你这一回,下回再犯了这种烂事,少再来找我给你擦屁股。’尹延年一听叔叔答应帮他,立刻眉开眼笑。‘离这儿不远,就是我一个连襟的藏身之处,最是稳妥保险,你只要躲在那儿,姓晏的就是把天翻一个个儿,也绝对薅不到你的一根毫毛,叔叔我之所以带你来,为的就是要让你去那儿藏起来,不过……’那叔叔说到这儿,却不往下说了。”
“我一瞥,见那小畜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很见机地笑道:‘叔叔救了小侄,小侄怎敢忘了叔叔的大恩大德?这样吧,等这阵子风头过了,那传世玉章里的宝贝,侄儿我二一添作五,跟叔叔你平分,有福同享,叔叔你看,小侄我这样子办怎样?’他叔叔一直扳着个马脸,这时脸上才有了笑容:‘好吧,只要你小子有这份孝心,叔叔总算是没白疼了你。走,现在我就带你去。’小畜生乐滋滋地跟着他出了茶铺,往北边走了。爹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一扯小吉兄弟的衣袖,我们三人也出了门,去追这叔侄俩。”
说到这儿,晏云孝神色黯然地道:“唉,当时我不该拉小吉兄弟一道去的,可谁又能料得到,那叔侄俩会是那种没有一点儿人味的畜生?”
晏云义切齿诅咒:“说他们是畜生,都太便宜他们了,他们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可当时,我和爹却……唉……”晏云孝出了一会儿神,方缓缓道,“我们才出茶铺,就见他们俩已进了山林。我们打算跟他们进了山林再生擒他们,不然如果在道旁人多处打起来了,只怕会误伤了无辜的行人。原曾听小妹说过,那叔叔武功不错,至于小畜生,本事却稀松平常,以我们的三人之力,对付他们两人绰绰有余。现在回头去想,唉,当时这种打算真是错尽错绝,错尽错绝!”
众人不敢问他何以会错尽错绝,只屏息静气,听他续道:“进林子后,两人走得飞快,翻过两道山梁,突然一左一右,分开往两个方向去了。爹就吩咐我和小吉兄弟去追那小的,他去左边擒那叔叔。”
“啊呀!”宁致远顿足,“二哥,你们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