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缘起即缘灭(第4/7页)
皇太子赵长平转身,目光阴冷,面色阴沉,指着冯由冷笑道:“赵长安,瞧瞧!瞧瞧!瞧瞧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奴才,见了本宫都敢这个样子张狂!不是你这做主子的处处包庇护短,这个冯由他敢这样吗?”冯由一愣,咬了咬牙,勉强下跪,口称千岁,给赵长平请安。
“罢了,罢了,你主子就是千岁,本宫这个千岁,却生受不起你的这个头,也免得折了本宫的福,减了本宫的寿!”赵长平踱到茶几后站定,“宸王世子再多跪一下,其他人都起来吧。”众人不敢再跪,也不敢不起,纷纷起身退后。冯由、华先生俱满面怒容,强自克制。
就这片刻间,晏荷影已瞅见了华先生眉尖上的那粒朱砂红痣,也听出了冯由的声音,他就是被赵长安称作叔叔的中年文士。
她偷瞥一眼赵长平和赵长安,心思:太子好像对赵长安有什么深仇大恨,赵长安才把他救回来,他就恶语相向,不近人情。嗯,是了,他定是恨赵长安在外面作恶多端,滥杀无辜,是以虽然赵长安救了他,他仍不给赵长安一点儿好脸色瞧,故意要折辱他一番。本来,见赵长安被人整治,她应该高兴才对,但这时看他孤零零地跪在硬冷硌人的沙砾上,心中却一阵阵地刺痛。
“本宫在玉桂山庄不便暴露身份,自称宁王,实是为了大宋社稷考虑。赵长安,本宫问你,那个酋首和她的那些奴才,你都已经宰了吗?”
赵长安恭敬地答道:“启禀太子殿下,没有。”
“哦?为什么?是因为他们武功太高,你打不过,还是因为你只顾着逃命,根本就不敢下手?”不等回答,赵长平又声色俱厉地道,“你明明可以把那个老婊子——我们大宋的仇敌一剑剁了,却故意放她逃走,为我大宋留下没完没了的麻烦!哼,赵长安,你好大的胆子,敢干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来?”转头命兴安宇即刻带兵包围玉桂山庄,全歼萧太后及所有辽人。
兴安宇昨夜被赵长安召来,驻兵在此。当时赵长安说,如此盛陈军容,目的只是救人。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要救之人竟是东宫储君!更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甫一脱险,就要他带兵去攻击以强悍善战而天下闻名的辽太后及其部众!
大宋自立国以来,为防臣子们效仿“陈桥兵变”,军队向来均由文官统领,兴安宇本是个不谙军事的文弱书生,自到任金城总兵后,时时、处处、事事被楚廉忠压制挚肘,他既没有统军御敌的本领,更早消磨了精忠报国的雄心,虽身为总兵,却从未带过一兵一卒。这时听赵长平颁下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令旨,心中连天价叫苦,马上便僵在了当地。
见他不动,赵长平怒气勃发:“怎么?一个小小的王世子差得动你,本宫的令旨你倒可以不听?”赵长安开口道:“启禀太子殿下,辽太后不能杀,否则,我大宋会有不测之大祸。”赵长平斜睨赵长安:“大祸?本宫看你才是要大祸临头了!还敢在这儿胡扯?”
赵长安平静以应:“辽国兵强马壮,辽帝又穷兵黩武,早有进犯我中原之心,以前没有出兵的理由,他还屡屡挑起战端,今天我们若杀了他的母亲,耶律隆兴必然震怒,倾全国之力来报复,我们虽不怕他,可……毕竟,祸由我起,衅由我开,理在对方,到时兵连祸结,后果不堪设想。况辽太后足智多谋,若臣料得不差,这时他们都已经逃走了,就连山庄也被他们放火焚毁了。兴总兵这时再去是徒然奔忙一场而已,于事无补。”
赵长平怒哼道:“哼哼!听听!听听!你们都听听!这还有点儿做臣子的样子没有?居然连本宫的令旨,他都敢来找碴!哈哈,她会跑?还放火?烧了自己那么大、那么好的一座园子?赵长安,你当本宫傻子呀?连这种唬三岁小儿的话都敢乱说?”说完厉声喝令兴安宇马上去围剿,不然就要小心他的脑袋。
遍体流汗的兴安宇忙不迭地连声答应着,鳞抖壳颤地退出去,心道:“完了,完了,完了!不成想,今天自己的一条老命,要送在这儿了!”
随即,只听帐外号令连连,人声杂沓,兴安宇点齐一万精兵,并各种攻击的武器,赶往玉桂山庄。
赵长平打量赵长安,道:“宸王世子,你是我大宋臣子,朝廷对你一向不薄,你却胳膊肘往外拐,里外勾结、私通敌国,你该明白,这是款什么大罪?”晏荷影一听,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罗织罪名、陷人于死的手段,竟比楚廉忠还要高明百倍!又想,赵长安虽没真的犯下“里外勾结、私通敌国”的大罪,但他却残害良善、滥杀无辜,赵长平杀他的手段虽不太光明磊落,用心却是对的,以非常之手段,行此正义之行,倒也没什么不妥。可见自己的家仇即将得报,赵长安立刻便要伏尸于地,她没来由的,却只是心痛如绞,殊无半分欢欣畅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