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兵戈服帝子(第6/7页)

“你,你怎样?”萧太后针锋相对。游凡凤脑中“嗡”的一下,全身冷汗进出,便要昏厥。萧太后一惊,没料到他竟会被气成这样,又恨又痛,奔过去一摸腕,还好,脉象沉稳均匀,他只是一时的气闭。

这时窗外轻微地“咚”一声响,有人!

萧太后推窗跃出,见一条轻灵的身影闪过楼角,再追过去,见身影已从东南的一道院门出去了。她愣了愣,显然认出了这道身影,不再追赶,叹了一声,返身回房。

身影是个身着明黄缎绣云凤貂皮袍、淡紫绸彩云金凤褂的美丽少女,她年约二十,发挽奉圣十二髻,髻上斜插两支镶红玉金钗,饰凤形镶花玉钿。皮肤白而透亮,一双丹凤眼灵动而任性。她穿宫绕殿,向西行去,不时遇到执役的宫女、太监,一见是她,无论是谁,都会立刻停下所有的动作,躬身垂首,恭恭敬敬地避在一边,为她让出路来。

少女到了一座重檐叠字的宫殿前,对阶下的众禁卫军挥了挥手,示意噤声,然后蹑足屏息,往一扇半掩的窗旁靠去。透过窗子,她见大殿正中,靠西的第三张椅上,背对自己坐着一人。

显然,这人已坐了许久,可他却甚是闲适自得,且虽一人独坐,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枯燥无聊。事实上,当少女偷窥他时,他正饶有兴致地鉴赏殿壁上挂着的一幅《秋山问道图》,同时低低地哼着一支小曲。少女听不清楚词句,但只听调子,也知他此时的心境极佳。

少女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良久,心里叹了口气:真不愧是风华绝代的赵长安,辽国的皇亲贵戚、王侯公卿虽多,可谁能在成了敌国的囚徒,生死未卜之际,仍能这样悠闲自得?

赵长安正优哉游哉,忽见一绝色少女走来,对他调侃道:“赵长安,你倒是蛮开心的嘛!”赵长安淡淡地瞄了她一眼:“莫非你不开心?”

少女坐在他旁边的椅上,上半身斜靠过来,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当然开心啦,名震你们南朝的宸王世子,做了我们大辽的俘虏,嘻嘻……这种事情,以前好像还从来都没听说过。”

赵长安淡淡地回应:“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何况,做你们的俘虏,于我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哈,你想看倒霉的样子,我可以让你看一个人去,现在他就是很‘倒霉’的一副尊容!”

少女好奇地问:“谁?”

赵长安哈哈一笑:“你大哥!”少女一怔,但一想,自逮住赵长安后,大哥脸上成天可不就是一副“倒霉”相?不禁“扑哧”笑了:“这还不是都得怪你。”赵长安双手拢在袖中:“会怪的怪自己,不会怪的怪别人。”

少女换了个话头,问道:“喂,你知不知道本公主的名字?”

赵长安袖手,懒洋洋地打量着《秋山问道图》。“本公主叫耶律燕哥,封号平宋,怎样,这名字好不好?”赵长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这一笑,如风掠春水、燕渡烟波,耶律燕哥当时便看傻了,她脱口而出:“反正你也不爱做我们大辽的亲王,那干脆就做驸马算了,长安哥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赵长安吓了一跳,早就听说她爱惹麻烦又缠人,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少女说话竟这么直白,看来,自己对她还是疏离一点儿的好。于是他寒了脸:“公主最好还是叫我姓兰的,这样听着也顺耳些!”原来,她就是在静塞城中一直跟在耶律隆兴身后的锦衣少年。

耶律燕哥几时受过这样的冷遇,心火上撞,一连串的辱骂、威胁倾泻而出。正当其时,面凝寒霜的萧太后走了进来:“赵长安,你别太放肆了!这里不是你的宸王宫,莫以为你和兴儿拜了把子,又解了静塞之围,本后就下不去这个手杀你!”

赵长安侧目:“总算来了个脑筋清楚的。其实……太后早该来了,这样不死不活、不放不留地拖着,究竟何日才是个了局?却不知太后要如何处死我呢?枭首、绞决,还是赐药?曾听人言,辽国的大辟之刑,远胜我大宋,除常刑外,尚有钉剐、断脊、刺心、剥皮,不知今天我会是哪一种死法?”

萧太后大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左右是个死,莫如嘴上先讨点儿便宜。”赵长安一口顶了回去,“太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在两人开始斗嘴时,耶律燕哥已悄悄溜了。

初时萧太后倒并未起杀心,但见他凛然不惧,话又句句刺心,再看看他那与游凡凤青年时毫无二致的面容,眼中和游凡凤一模一样的笑意,怒焰越燃越炽:“赵长安,你太狂傲了,就凭你这样目无尊上、冲撞本后,本后也要杀了你!来人哪,传萧项烈。”

“娘传召他做什么?”她话音方落,耶律隆兴已三步并作两步,自殿外急匆匆地赶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