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诳语戏昭阳(第4/6页)
赵长安万分惆怅地叹了一声:“没有。”
召公子惊奇地问:“咦?你既恨不得能寝其皮、食其肉,为什么又不灭其小命?”
赵长安万分痛悔地道:“因为我既是武林中人,就须讲侠义之道,怎能对一个睡着的人下手?”
“所以,卿家少爷你就叫醒了赵长安,要跟他公平决斗?”
赵长安点头。章强东叹了一声,隐隐猜到了,这个卿如水没能手刃仇敌,九成是因为他要顾及江湖道义。据传赵长安武功极高,卿如水既把他唤醒,那再想杀他就难了。想到这儿,他对眼前的卿如水油然而生出敬重:“叫醒以后呢?”
赵长安黯然垂头:“我虽报仇心切,但技不如人,跟他交手一百多招后,就被他生擒了。”
“那……怎么现在你又会在这儿?”章强东点头问道。
“因为大魔头认为,我这次行刺是有人主使,而我为了活下来,好日后再找他报仇,就假意答应他,带人去搜捕‘主使之人’,所以,他就令刚才被老英雄打跑了的那三个宸王宫的侍卫押解我,来这儿捉拿那个我胡编的主谋。”
“难怪呢!”章强东一拍大腿,“刚才你刁难那仨狗腿子,老夫在楼上听了,先还气不过,事情原来是这样。”
召公子一边在笑,这时头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赵长安则一边说,一边对他拼命瞪眼,只恨自己不能动弹,被他气得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说话工夫,章强东察觉赵长安双腿僵直无力,遂问其故。赵长安只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为防他逃走,他的双膝被注入了毒液。
“操他娘的赵长安,居然对一个没法还手的人下这种毒手!”章强东大力挠头,“解穴倒不费事,可解毒,老夫就不成了,这……”连连搓手,“这下怎么办?”
召公子神清气爽地道:“没事,先喂卿大公子几粒灵毒丸,阻住毒性发作,反正明早宁致远就来了,到时候让他看看,他脑子好使,肯定有办法。”
一听宁致远会来,赵长安脑中“嗡”的一下,差点儿一头就从椅中栽到地下。“咦?卿家少爷,你哪儿不舒服?”章强东见他当即变了脸色,关切地问。
赵长安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哦!我……我只是奇怪,怎么这里的掌柜、伙计,都这样可疑?”通常情形下,酒楼中一有人打架生事,掌柜伙计没有不立刻躲得人影不见的,可方才那一通大打出手,客人倒是马上都溜之乎也了,可那些掌柜、伙计居然仍是该干什么的还干什么。而且,赵长安在痛诉他的“灭门惨祸”时,也没人好奇关心,更没人凑过来听。
“噢!”章强东笑了,“卿家少爷甭担心,这酒楼是俺们四海会的。”一指掌柜、伙计,“这些兄弟也全是。”赵长安心中连天价地叫苦不迭:看来,自己是命中注定了的,又要跟宁致远撞在一起。老天爷为何总跟自己开这种要命的玩笑?
吃过晚饭,他被送至酒楼后歇息。因他说喜静怕闹,于是被安置在后院东南角最僻静的房中,两名伙计把他搀到靠窗的竹榻上躺下,又为他盖好棉被,然后闭门离开。
待二人走远,他撑起半身,倚在竹榻围子上,焦躁不安:明早该如何是好?正心烦意乱,门“吱呀”开了,召公子笑盈盈地进来:“延年哥哥,今儿个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我居然也会救了你一回,这个大恩,今生今世你该如何结草衔环地来报答我呀?”他居然清楚眼前人就是赵长安,还知道他那不为人知的小名,且一张口便叫得如此亲热自然。这个召公子,倒底是什么来头?
赵长安白了他一眼:“报答?我真恨不能痛哭一场,你真正是我命里的魔星,怎么每次我一瞧见你,这头就有平日里的三个那么大?”他初说时板着个马脸,但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是笑意吟吟的了。
“那你就更应该感激我了,普天之下、率土之滨,除了本公子,还有谁能让你有这么超凡脱俗的感觉?”召公子显是早就与他说笑惯了,也不着恼,除鞋上榻,与他隔几相望,挤眉弄眼,“延年哥哥,平日你总是神气活现的,怎么今天这么狼狈?三个小贼竟也就能挟制了你?”
“我平时很神气吗?”赵长安苦笑,“怎么我全不觉得?唉!可能就是我平日里顺风旗扯得太足,这几个月才会如此倒霉,不是被人所擒,做了阶下囚,就是被柳随风这样的宵小所制,四处去找那个破传世玉章。”
“哇,延年哥哥,原来你的日子过得那么有意思!”召公子羡慕已极,催促他细说究竟。赵长安不想再提往事,且这些往事中还牵涉晏荷影、子青,但他也知,对面这人的脾气最是任性执拗,若不足尺加三地满足了他,那他真能把你闹得天塌地陷、眼冒金星,让你直恨自己为什么不打从一开头就应允了他的任何无理要求,以至被他闹成了现下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