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灵道石鱼(第12/14页)

离城还有数里,忽见一座茶社。乐之扬吹了半天笛子,口干舌燥,进去讨了一碗茶水解渴。

正喝着,忽听有人说道:“老阉狗太狡猾,这一次又让他逃了!”乐之扬听出是明斗的声音,心中一惊,慌忙别过头去。

“全怪那秃驴多事,要不然,老阉狗非得骨肉成泥!”说话的是杨风来,一边说着,人已进了茶社,高声叫道,“伙计,来三碗凉茶解暑!”顿了顿,又骂,“这金陵城不是人呆的地方,五月不到,就跟他娘的蒸笼似的。”

忽听有人叹了口气,施南庭慢悠悠地说:“也不可全怪和尚,冷玄逃走之时,你们不追冷玄,偏偏缠住和尚不放,结果闹了个人财两空!”

明斗哼了一声,说道:“于私,是该去追老阉狗;于公,那宝藏干系重大,平白错过,岂非以私废公?岛王问起来,咱们又怎么交代?”杨风来附和道:“明斗说的在理。”施南庭冷笑一声,说道:“有道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施某才知道,这句话说错了,夺宝之恨,才是不共戴天。”明斗怒道:“施尊主,你这话说谁?”施南庭淡淡说道:“我说谁,谁心里明白!”

茶社中沉寂时许,杨风来干笑一声,说道:“二位何必斗气?照我看,这事儿得怪张师侄,他告知我们冷玄在仙月居,结果我们赶到,他却迟迟不来。今儿若有他的‘夜雨神针’,四个对两个,未必杀不了冷玄!”

明斗冷冷道:“张天意那厮阴阳怪气,我向来看不上眼,没准儿他也为了宝藏,挑唆我们大打一场,等到两败俱伤,他好从中取利!”施南庭沉默一下,说道:“明斗,大家本是同门,未有确凿证据,不可妄自猜测!”杨风来忙道:“施尊主说的是,张师侄国仇家恨,比起我们还要惨一些!”

乐之扬缩在一边,心惊肉跳,但听三人高谈快论,全无喝完离开的意思,正心急,忽听三人沉默下来,又听明斗叫道:“老板,会钞!”乐之扬正高兴,忽觉肩头一沉,叫人拍了一下。他心神绷紧,登时跳了起来,回头看去,只见明斗笑眯眯说道:“好小子,真的是你!”

乐之扬“啊”了一声,转身就跑,刚一掉头,杨风来板着脸守在前面,再一转身,又见施南庭捂着嘴轻轻咳嗽。

乐之扬心知脱身无望,只好叹一口气,坐了下来。杨风来一步赶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大声说道:“这小子跟冷玄同座,想也不是什么好货!”施南庭忙道:“你不要莽撞,待我问过再说!”

杨风来点点头,放下乐之扬,施南庭走上前来,打量乐之扬一阵,笑道:“小哥请了,不知足下为何与冷玄同座?”乐之扬急转念头,张口就来:“你说那个没胡须的老头子么,我是他的向导!”

“向导?”施南庭大皱眉头,“什么向导?”

乐之扬笑道:“当然是逛秦淮河的向导咯,三位老爷有所不知,秦淮河大大小小上百家青楼,谁家贵,谁家贱,哪家的姑娘最美,哪家的曲儿最妙,这里面都大有学问。倘若不知底细,不但花了冤枉钱,玩得也不尽兴!”

杨风来将信将疑,“呸”了一声,骂道:“小子不学好,原来是个臭龟奴!”正要放手,忽听明斗笑道:“你别听他胡说,冷玄是什么身份?太监逛窑子,有心也无力。”杨风来恍然大悟:“不错,不错!”一瞪乐之扬,厉声道,“从实招来,免得受苦!”

乐之扬不慌不忙,笑着说道:“之前我也纳闷,这两个人怎么只逛不嫖,听你们一说,竟是两个太监。这位明先生说的可不对了,太监逛不了窑子,他们的主子也不行么?兴许他们出宫,本是给主子探路来的。”

那三人对视一眼,明斗沉吟道:“这么说,那个人要微服私访?”杨风来冷笑道:“姓朱的又不是圣人,宫里面呆腻了,出宫尝尝新也未可知。”施南庭抚掌叹道:“这一下糟了,咱们打草惊蛇,冷玄回去一报,那人断然不会出宫了。”

乐之扬胡说了一通,但见三人煞有介事,在那儿剖析推理,心里几乎笑翻,脸上却拼命忍住。

明斗低头想了想,忽地抬头说:“小子,跟你同座的小子也是太监?”乐之扬硬着头皮“唔”了一声,杨风来点头道:“无怪他的声音像个女子。”明斗哼了一声,忽地出手,向乐之扬裆下一探,徐徐收手道:“没有净身,他不是太监!”

乐之扬心中大骂,但听杨风来说道:“那么放他走了吧!”正要放手,明斗摆手笑道:“急什么?还有一件事,明某不太明白!”乐之扬只当他看出破绽,一时心跳加剧,强笑道:“什么事?”

明斗手一挥,乐之扬腰间一轻,“空碧”到了他的手里。乐之扬又惊又气,忘了危险,扑上去叫道:“还给我!”忽觉肩头一紧,杨风来手指加劲,乐之扬动弹不得,唯有怒目相向,大声叫道:“光天化日打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