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岛无双(第7/13页)
众人见他模样,均是哭笑不得,不想世间竟有如此蠢货,居然会相信冲大师的鬼话。墓穴中有无宝贝先不说,纵然真有宝贝,释王孙无拳无勇,得到以后也休想保全。
席应真宅心仁厚,本想劝说此人迷途知返,但见他固执神气,又不由为之气结,想了想问道:“释王孙,你出身武学世家,怎么不会武功?”
释王孙不意他提及此事,愣了一下,随口答道:“不止我不会武功,我爹也不会。听他说,祖父死得早,释家的武功一招也没传下来。”
席应真暗暗叹气,心下不胜惋惜,遥想释印神、释天风当年的威势,谁又想象得到,他们的子孙会落到如此田地。忽听冲大师笑道:“席真人,你知道他的祖父释休明为何会死吗?”
“为何?”席应真问道。
“当年鳌头论剑,释休明输给云殊之子云霆,丢了岛主之位。释休明一怒之下,带着娇妻弱子离开东岛。为了卷土重来,他强练一门上乘内功,可是论剑之时,他已受了暗伤,内伤未愈又强练神功,结果走火入魔,一命呜呼。那时他新婚不久,儿子释大方不过三岁,释休明去世之前,将妻儿托付给家师。家师将他们安置在寺庙之旁,暗中加以保护。释休明的妻子为人浅薄无知,害怕儿子习武逞强,重蹈丈夫的覆辙,故而烧毁了祖传秘籍,以至于释家后代无人再会武功。”
席应真望着释王孙,心里百味杂陈,点头说:“原来如此,无怪他会落到你的手里,成为对付东岛的一枚棋子。”
“真人又说差了。”冲大师笑了笑,“贫僧此举,不过替天行道。想当年天机宫遭劫,花、云两家无处可去,多亏释天风夫妇收留,方才逃脱我大元的追捕。怎料时过境迁,这两家鸠占鹊巢,竟将释家赶出东岛,云家摇身一变,成了灵鳌岛的主人。这般行径无耻透顶,若不讨还公道,试问天理何存?”
席应真还没回答,叶灵苏早已听不下去,大声说:“臭秃驴,你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其实不过都是为了你的私欲,你若当真为释家着想,又为何怂恿释王孙挖自己的祖坟?”
冲大师笑道:“你小小人儿又懂什么?人死坠入轮回,所余不过皮囊,故而佛门弟子大多荼灭,不留肉身。我蒙古人死后埋入地底,万马践踏,也不会留下什么坟墓。汉人修造坟墓,不过劳民伤财,宝物随之落葬,更是大大的浪费,与其留给死人为伴,不如留给活人享用。这道理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也只有释先生这样的智者,才能破除俗见,行此非常之举。”
“对,对。”释王孙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望着冲大师,大有知己之感。
席应真不觉摇头苦笑:“大和尚,不论什么歪理,到了你的嘴里,都会变得振振有词。”
“道长说得对。”乐之扬不待冲大师回答,笑嘻嘻说道,“这就好比种花,埋进去的是屎,长出来的是花。不管什么臭狗屎到了这位大师嘴里,都能变成香喷喷的花儿长出来。”
“乐老弟过奖了!”冲大师不急不恼,从容应答,“我佛视红粉为骷髅,贫僧以屎尿变鲜花,美丑如一,香臭同源,佛法妙谛,莫过于此。”
乐之扬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原来吃屎也是佛法,看来做狗也能成佛了。”他话里有话,暗骂冲大师是狗。冲大师若无所觉,笑吟吟答道:“佛曰众生平等,六道之内均可成佛,狗为畜生道,升天成佛何足为怪?”
乐之扬纵然能言善辩,到此地步也无话可说,只好说道:“好和尚,算你厉害,要比下流无耻,我乐之扬甘拜下风。”
冲大师哈哈大笑,目光扫过众人,合十说道:“大家一路辛苦,不如找个地方休养生息,待到精力养足,再来寻找墓穴入口。”
经过一番折腾,众人均感饥渴。岛上苍林飞烟、清泉漱石,飞鸟走兽时有出没。明斗用石块打死了一只山羊,在一条溪水边支起篝火,烤得油脂横流、肉香四溢。
冲大师等人围着羊肉分食,席应真则在一边打坐。冲大师不见乐之扬和叶灵苏,笑道:“席真人,那两个小的上哪儿去了?丢下前辈挨饿,可不是做晚辈的规矩。”
席应真淡淡说道:“大和尚又来挑拨离间了,正好相反,他们怜我老迈,让我呆在此间,等着吃现成的美餐。”
忽听远处飞鸟哀鸣,夹杂扑翅之声,不一会儿,叶灵苏婷婷袅袅,拎着一对锦鸡走出林子,随手丢在地上,双手抱膝,坐到一边,盯着溪水悠悠出神。席应真问道:“乐之扬呢?”
“不知道!”叶灵苏摇头说,“商量好了的,我捉鸡,他做饭,可我一转眼,他就不知上哪儿去了。”
正说着,乐之扬笑嘻嘻走出林子,上身赤裸,裤腿高高卷起,双脚沾满泥巴,头上撑着两张清新水绿的大荷叶,右手抓着一根长长的莲藕,左手衣裳打结,包着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