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名将美人(第4/15页)
“我决不能输!”叶灵苏的念头还没转完,火球呼啸落下,爆出惊天巨响。浓烟冲天直上,半座城楼化为火海。
爆炸穿不透“崔嵬车”,可在烈火烤灼之下,铁车炽热发红。炮手藏身不住,钻出车外,却见烈火环绕、浓烟四溢,一时无路可走,发出绝望哀号。
南军并不罢休,“木霹雳”接连而至,城头血肉横飞。
“水龙吟!”叶灵苏奔走呼号,“用‘水龙吟’!”
“水龙吟”是喷水机关的总称,从‘玉泉湖’抽水、加热、传送城头、喷出竹管。但随水车转动,数十股水龙踊跃窜出,从东南、西南飞向城北,化为潇潇白雨,浇灭墙头烈焰,水气蒸腾而上,顷刻化为雪片,飘飘扬扬,蔚为奇观。
趁着城头忙乱,南军逼近城墙、架起云梯。
“飞天喷筒……飞天喷筒……”叶灵苏跳上一匹白马,边跑边叫,一阵风冲过城墙,冷不防一个火球从天而降,落在身边,轰隆一声,迸射耀眼火光。
骏马受惊,发出一声悲嘶,狂蹦乱跳,左冲右突。叶灵苏收缰不及,白马奋身一跃,连人带马,直落内城。
“叶姑娘!”徐妃失声惊呼,面无血色。
“完了,完了……”朱高炽手扶女墙,目光呆滞,簌簌发抖。
“完什么完?”徐妃举起手来,狠狠给他一记耳光,“有个男人样!”
朱高炽吃痛,清醒过来,忙道:“是,是!”回头高叫,“用喷筒,烧死他们!”
不用他说,守军听了叶灵苏的号令,早已换过喷筒,管口向下,狂吐烈焰,云梯化为火柱,梯上的将士变成一团团火球,挣扎跳动,惨不可言。
不多时,云梯烧光,南军进退不能,乱纷纷挤在城下,彼此践踏,惨叫连连。朱高炽远远看见,暗叫可惜,若有滚木礌石,城下的南军真是绝好的靶子。
可是“五雷车”投速奇快,“木霹雳”如火鸟出巢,成群结队,无休无止,城头的烈火燃了又灭,灭了又燃,爆炸声连绵不断,人无立锥之地,滚木礌石更是奢望。
城下鼓噪起来,朱高炽探头一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数百名南军,背负刀剑,脚踏钉鞋,手脚并用,踩着城墙向上攀升。
“怎么回事?”朱高炽气急败坏,尖声大叫。
“那是‘五雷车’砸出的坑!”徐妃断然下令,“准备近战!”
城下欢呼震天,一个披甲将士翻过女墙,跳上城头,数名守军钻出铁壳,挥刀扑上。
噌噌两声,那人从背上拔出双刀,左右开弓,两个照面,砍翻两人。一名守军猛扑上来,挥刀横斩,那人低头躲闪,单刀扫落头盔,露出苍苍白发。
徐妃看清该人模样,吃了一惊,冲口而出:“长兴侯!”
耿炳文反手一刀,砍死守军,高举长刀,厉声长啸。啸声中,更多南军爬上城头,两盏茶的工夫,北面城头聚集数百锐卒,一个个披甲戴盔,武艺不凡,远非寻常战士可比,都是耿炳文从百万军中挑选出来的敢死之士。
眼看城池将破,南军欢声雷动。耿家死士置身绝境,越发拼命,状如出笼猛虎,左冲右突,无人可当。
耿炳文一边砍杀,一边下令。死士兵分两路,耿炳文率领多数,冲下城墙,斩关夺门;少数交由耿璇,沿着城墙砍杀,直扑徐妃母子。
长兴侯不愧名将,用兵既刁又狠。守军左右为难:顾全王妃世子,势必留在城上,无法增援城门;追击破门死士,主帅必然陷入险境。何况城头一乱,无人放炮发矢,南军趁势拥来,来不及架设云梯,纷纷有样学样,踩着凹坑徒手登城。
李景隆喜上眉梢,急令擂起战鼓。数十面巨鼓一时敲响,震惊百里,冲霄决云,登城士卒受了鼓舞,越发悍不畏死,一心攻破城池。
石屋里暖气袭人,墙角一炉红火,烹着半壶清茶。
梁思禽侧身端坐,面对一座古怪器械:长九尺、高一丈,形如一架纺车,通身都是杠杆和转轮,大小不一,长短各异,连接屋顶风车,不住起伏转动,另有若干标尺,随着机关运转,飞梭似的来回移动。
机关占去了大半间屋子。梁思禽专注之甚,众人入内,也不抬头,手持一根竹签,一边观看器械,一边在沙盘上写写画画,所写字符弯曲不定,乐之扬曾在太和殿里见他用来计算音律。沙盘之旁,挂了一张水墨大画,墨色或浓或淡,渲染出一团团云气,形态不一,飞扬飘逸。
梁思禽写了又抹,抹了再写,时而注目机关,时而观看图画,时而沉思冥想,时而运笔疾书。四人站在一边,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又过了两炷香的工夫,梁思禽叹一口气,放下竹签,掉头望来,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万绳腿上。那条伤腿乌黑肿胀,万绳咬牙苦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