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2/3页)

又是这种舞文弄墨的穷酸书生!韦若昭心中不快,脸上却还保持微笑,上前将这林昌嗣拦住。

“你是林学士吗?”韦若昭礼貌地问。

林昌嗣打量一下韦若昭,见是一位年轻美貌却有些陌生的姑娘拦住自己,便酸溜溜地说道:“在下林昌嗣,这位姑娘,你怎么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只不过受翘翘所托,在这儿等你。”

林昌嗣眼里放出兴奋的光芒,却显得很是癫狂。“是翘翘托你等我?她终于想通了?太好了!想通了就自己跟我说嘛,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说着便要抢步上前,却又被韦若昭拦住。

“你好歹也是个读圣贤书的,怎么听不懂话呢?翘翘要是真的想见你,就算不好意思,也会单约你去个僻静的所在,哪里还会托我传话?你醒醒吧,不要纠缠她了。”

林昌嗣听了这话却猛地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的翘翘可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意思!”见韦若昭无奈地叹了口气,林昌嗣又道:“哦,我明白了,她是在考验我,看我对她是一般的爱恋,还是赤胆忠心,生死不渝。翘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林昌嗣仰头朝楼上大喊起来,韦若昭有点哭笑不得,却还是耐着性子好言相劝:“林学士,你此心可嘉,可惜不够明智,有的时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明智,明智,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两个字!”林昌嗣骤然狂躁起来,“你知道吗?我已经明智了太久了,明智来明智去,我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多亏了翘翘,我才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再说,你又不是我的翘翘,怎么知道翘翘对我流水无情?”

韦若昭也有些恼火了,索性摸出金吾卫的腰牌,喝道:“你这人好不晓事!告诉你吧,翘翘已经到衙门里把你告了,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而林昌嗣只轻蔑地瞟一眼韦若昭手中腰牌,道:“金吾卫的,别拿这牌牌吓唬我。为了翘翘,我死都不怕,还怕你们来拿吗?她此刻既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可是你们谁都不能阻止我爱她。”他说完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卷,强行塞到韦若昭手中,“这首诗,麻烦你交给她,是我专门献给她的!”

韦若昭望望林昌嗣离去的身影,随手打开那纸卷看看,只见上面用俊秀的小楷写着:

忆翘翘体香斗胆赠名香君并感

暖日熏杨柳,浓春醉海棠。

悠然凌空去,有待乃芬芳。

赠君香君名,怜我孽海情。

郎心真如铁,泣血伴君行。

韦若昭是从小饱读诗书的,自是懂行。她没想到这林昌嗣人虽猥琐,诗和字却着实写得不错,但更让她感慨的是,从这诗中她似乎窥见了林昌嗣对翘翘的一番真情,他连翘翘身上的微弱香气都能这般在意迷恋,不惜反复吟咏,可见也是用情极深的了。何时能有个人如此对自己用情呢?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和他一样痴,一样可怜?牵挂的那个人不要说殷勤相待,连对自己多透露些身世都不肯。而近日李秀一传来的那些有关他和他那画中女子的消息尤其让自己烦恼,想找他问问,偏偏他又在和那个讨厌的康国人下什么棋,也没个机会。想到这儿,韦若昭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

韦若昭回到阁楼的时候,独孤仲平与康连城的棋局依然未能分出胜负,碧莲坐在一旁早就不耐烦,见韦若昭进来当即迎上前,问了声:“怎么样?轰走了?那个疯子这回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倒也没有,只留了首诗下来。”韦若昭摇摇头,“怎么,他那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

碧莲顿时一脸促狭,笑道:“可不是,别的不说,就他那股子腻歪劲儿,谁看见都得倒胃口,还想追我们翘翘,白日做梦吧!”

旁边下棋的康连城这时抬起头来,笑道:“韦姑娘,刚才是我这胡人不知情,多有唐突了,你莫见怪啊。”

韦若昭猜想八成是自己不在时碧莲对他说了什么,当即客气一笑,道:“哪儿的话,康先生客气了。”

“我这辈子说过无数逢场作戏的话,刚才夸姑娘的却句句是真,你师父下棋不行,这挑徒弟,眼光确实没的说。”

康连城说着将玩味的目光投向独孤仲平,独孤仲平却仿佛并没在意,抬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独孤兄,如此,小弟就只好得罪了!”

康连城露出一脸胜利的微笑,手中白子跟着落下。原本僵持的局面顿时变得开朗,独孤仲平的黑子被对手连片拔起,白子成掎角之势将黑子围困在当中。

独孤仲平不由得懊恼叹气。“都是你们在一旁吵吵扰了我的思路,昏着儿,昏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