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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仲平只一笑,随手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瓶。“酒喝多了,也就没那么多好奇心了!”
林昌嗣很快被带到右金吾卫官衙大堂,庾瓒一脸威严地与戴尔斯并排端坐在屏风前,韦若昭自然站在了庾瓒身侧,而李秀一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斜靠在大堂角落一根柱子前。
庾瓒啪一声猛拍惊堂木,喝问道:“林昌嗣,死到临头,你还不说实话,你扔到东市放生池里的人头到底是谁的?”
“康连城的,还能有谁?”林昌嗣人虽然跪着,却歪梗着头,一副死硬到底的样子。
“住口,本官已经查清,那人头根本不是康连城的,而是西市演艺场一个叫沙安答的胡人乐师,你为何杀了康连城又杀了沙安答?再以他的人头冒充康连城,是何道理?”
林昌嗣仍不改口:“我只杀了康连城那个淫棍,不认识什么叫沙安答的。”
“哦?那为何沙安答尸首上的刀痕和你随身带着的这把刀如此吻合呢?”李秀一这时插言道,“还有放生池里那颗头,也和沙安答尸首上的刀痕正好相配?倒是荣枯酒店里那具康连城的尸首,确确实实是那把厨刀……”
林昌嗣听了李秀一的话不禁有些紧张,犹豫片刻,一梗脖子。“好吧,反正事已至此,沙安答也是我杀的。”
庾瓒当即追问:“你为何杀他?”
“我……我那日杀完康连城之后,躲在竹木店旁边的窄巷里,坊门一开我就往家跑,正碰上沙安答……我身上的血迹让他看到了,我怕他说出去,所以就追到他家,杀了他!”
庾瓒、戴尔斯想了想都觉得有理,可李秀一偏不买账,冷笑道:“是吗?听起来是不错,可惜你说谎之前没打听清楚,那天晚上,沙安答恰恰和他的老板一起去城东的大户人家出堂会去了,直到晌午之后才回来。所以,坊门一开,你不可能在光德坊通往西市的大街上碰上沙安答!”
庾瓒不禁又一次白了李秀一一眼,他只想早点交差结案,李秀一如此一来,实在是横生枝节。戴尔斯果然追问道:“对,这你怎么解释?”
林昌嗣眼珠一阵乱转,接着竟哈哈大笑起来。“告诉你们吧,我欠了他的钱,利滚利,还不清了。心想,这些胡儿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对算一双,干脆连他一起杀了,再把他的头扔到放生池里,让大家以为是康连城的,两命算一命!”
“你欠了沙安答的钱?”李秀一冷笑着问。
“不错!”
李秀一的语气骤然严厉起来。“胡说!他刚来长安两个月,连大唐话都不会说,每月只挣三缗工钱,拿什么放债给你?你们两个言语不通,怎么做买卖?你说你借了他的钱,借据在哪儿?拿来看看!”
林昌嗣更加紧张,低着头迟疑一阵,索性扯着嗓门大喊起来:“你们这些人真是麻烦,杀就杀了,哪那么些道理?我瞧胡人不顺眼,顺便就又杀了一个,你们把我碎尸万段交差好了,各个升官发财,问那么多做什么?再问,老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韦若昭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有没有幕后主使也想不起来了吗?”
林昌嗣听了韦若昭的话骤然变得十分暴怒,若非戴着械具行动不便,几乎就要冲上来与其扭打。林昌嗣道:“胡说!什么幕后主使?哪个主使得了我?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快拿口供来,我把这条人命再补上就是,都是我杀的,与旁人不相干。”
韦若昭与李秀一当即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这时都已明确觉得林昌嗣的供认背后存在隐情,而庾瓒急于结案,见林昌嗣承认了谋杀沙安答,便看了看旁边的录事,道:“既然都认了,就把口供给他……”
“慢!庾大人,此事草率不得。”戴尔斯连忙摇头,“你说人都是你杀的,那你把康连城大人的人头扔到哪儿去了?”
“我撇到城外荒地里了。”
“出事第二天一早,各城门就得了信,严加盘查,你是怎么把人头带出城的?”
林昌嗣继续狡辩:“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查的?反正我就把人头装在竹篓中,大摇大摆地背了出去。”
戴尔斯又问:“那你把人头具体扔在哪儿了?”
“我不记得了,总之是荒地里!”林昌嗣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说什么就是不肯好好回答。
庾瓒心下恼恨明明的铁案又被搞出了疑点,却也束手无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结果,见戴尔斯等人都没有反对,便一挥手,无奈地道:“先押下去,改日再审!”
当即有两个金吾卫士上前将林昌嗣架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