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人皮 xiuhuarenpi(第3/12页)

【二】 新娘其人

门内地上一滩干涸的黑血,若不是这一滩黑血,地上本来以汉白玉铺就,光滑细腻,没有半点瑕疵,如今地白血污,十分可怖。楼内大堂地上除一滩血迹之外,再无其他痕迹,两侧的太师椅都是紫檀所制,在黯淡的光线中竟都狰狞起来。方多病点燃屋内灯火,只见这屋中烛台全悉以黄金制成,其上红烛也是十分鲜红,和寻常红烛不同。梁上悬挂铜八卦一个,铸工精美,上有飞云走日之图,追求古朴之风,在铜八卦上熏了些微黑烟,其下红色穗子打成双喜之形,手工细致。正对门处一座屏风,屏风以碧绿玛瑙雕刻而成,也是飞云走日之图,其下山水迷离,有房屋处处隐于云雾之中,图案高雅精致。方多病和李莲花缓步走入屏风之后,那屏风之后便是洞房,洞房十分宽阔,一色全红,窗下一个木架,本应是搁脸盆的,但不知为何没有放上。床上各色枕头锦被精美绝伦,床边两只齐人高腰眼粗细的硕大红烛,烛身雕龙雕凤,十分美丽。床边有书桌一张,其上文房四宝齐备,砚台中微有墨痕,似乎这对新人还题诗作画之后才休息。床上丢弃着几件红衣,有一些细小的血迹。李莲花挑起衣裳,展开一看,两人都见衣裳边角上绣有鸳鸯荷花,并非凤冠霞披,应是一件新娘中衣,衣袖之上却有七八个小孔,大小不等,位置各异,基本上右边的孔比左边的大些,左边衣袖上一块染有血迹。纵观洞房之中,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鲜血淋漓,可怖之极的剥皮场面,竟似乎连血都出奇的少。

“这天气也不是很冷,新娘子进洞房用得着穿这许多衣裳?”方多病嘀咕,将床上几件衣服一一展开,衣袖上都见古怪的小孔,位置大小都差不多,总计有三十多个,“这是什么玩意儿?难道那凶手还对她的衣服下手,连刺了三十多下?”李莲花道:“这倒不是……”他揭开被褥,锦被之上仅有些微细小的血点,被下却是一大片乌黑的血迹,床板上穿了一个小洞。李莲花忽地爬到床上,方多病吓了一跳:“你做什么?”李莲花一抬头,“砰”的一声后脑勺撞在床架上,“哎呀”一声,他转过头来,呆呆地看那床架。方多病好奇心起,也爬上床探头看那床架,只见楠木上床架内侧极高的地方深深嵌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金丝珍珠……”李莲花喃喃地道,“你聪明得紧,你说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方多病睁大眼睛,伸指就想把那金丝珍珠拔出来:“这是凤冠上的吧?难道他们夫妻打架,把凤冠扔到这里来?”李莲花抬手拦住,仍是喃喃地道:“虽不中亦不远……但在这里……未免有些高……”他下了床,在房里走了两圈,叹了口气,“你那表妹做新娘,却是别人入洞房,难怪这人死得稀里糊涂,只怕人到了阴曹地府还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死的。”

方多病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别人入洞房?你说新娘不是蕲如玉?”李莲花斜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这再明显不过……若非蕲春兰骗了你我,就是蕲如玉骗了蕲春兰……”他突地把那件新娘中衣披在方多病身上,方多病骤不及防,手忙脚乱地要脱,李莲花拍了拍他的肩头:“你用右手多过左手,是吧?”方多病左手衣袖缠住右手衣袖,闻言一怔:“不错……”李莲花顺手拾起桌上的黄金烛台,递到方多病右手,方多病随手握住,莫名其妙,“干什么?”李莲花扳起他双手,把烛台藏在衣内,右手握后,左手握前,往下一刺。方多病“哎呀”一声叫了起来:“难道是蕲如玉杀了魏清愁?”如此比划,显而易见,新婚之夜,新娘衣中藏有利器,新娘右手持着凶器隔衣袖刺杀魏清愁,那中衣之上留的小孔,并非是三十几个孔,而是一个,只不过衣袖多层,而又褶皱,被穿过多次而已。右手衣袖孔大些,那是因为凶器先穿过右手衣袖之故。李莲花摇了摇头:“你看被褥上血迹如此少,被褥底下那么多血,这人被刺中要害之后一直在床上躺到死去,流血极多。无论凶手拿的是什么利器,这一刺显然劲道极强,说不定把他钉在床上,你那表妹可会武功?”方多病瞪眼道:“我连表妹都没见过,怎知她会不会武功?”李莲花道:“你这表哥也做得差劲之极……不过……那新娘若是女子,跪在床上刺杀新郎,她头戴的凤冠能撞到床架上面,显然她比我高一些。”他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凤冠的高度,“若不是你表妹身高八尺一寸,就是那新婚之夜穿着霞披头戴凤冠的新娘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