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高手盟约 第八章 奇材(第7/8页)

——但说到擒拿缠斗的经验,荆裂可是比锡晓岩多出数倍。

锡晓岩一动,荆裂已感知他意图。荆裂迅速往后大踏一步,反借他的前冲之力,左手猛向斜下方拉扯他握刀右腕!

锡晓岩头撞未到半途,却被拉得歪向一方,身体失去平衡,这头撞招式马上失去力量。

锡晓岩快要失足俯倒,急忙进马,大力踏一个前弓步稳住身体!

荆裂早将他这反应也计算在内,右足低踢出去,脚内侧扫往锡晓岩的前锋脚膝弯!

——此扫脚乃南海虎尊派特征的南方拳术下路踢法,再揉合荆裂海外习得的多国摔跤技艺,既准又稳。

再刚健发达的身体,关节的抗力还是有限度。锡晓岩虽尽力沉腰坐马,但荆裂左爪擒扯,早就令他重心前倾,这脚一踢在锡晓岩膝后弯,膝关节登时屈曲跪了下去!

荆裂抓着这黄金机会,以自身为轴向左旋转,身力带动左臂,再次发力拉动锡晓岩。锡晓岩本就失去平衡的身体,给这旋力带得离地,猛向横摔了出去!

锡晓岩只觉天地倒转。

那横壮身躯所飞方向,正是屋顶的檐边,瞬间半边身子已经越了过去!

虽然只是两层楼的屋顶,但加上荆裂的摔投威力,锡晓岩如跌落地上,冲力将等于从四、五层的楼塔堕下,不死也得重伤!

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锡晓岩脑海蓦然闪现兄长锡昭屏的脸。

是在半年前。武当半山的「战玄武场」里。哥哥出发向四川远征之前,他们兄弟俩最后一次练武。

先是锡晓岩用木刀,逼得哥哥一筹莫展——连锡昭屏也不敢用他那刚如岩石的右手「臂盾」,去硬接弟弟的「阳极刀」。在木刀之下,他只有退避的份儿。

接下来两兄弟只用拳脚较量。最初仍是锡晓岩用那长臂的「阳极拳」,在长打远攻中占了上风;但锡昭屏把握一次机会抢入近身,「两仪劫拳」全力发挥,弟弟就再招架不了,被狠狠摔倒在地。

那时锡昭屏皱眉摇头。他自己限于天资和身体特质,没能修习「太极拳」,所以对两年前就有这机会的弟弟很是羡慕。

但两年下来,锡晓岩却因自己的倾向和性情,只专精去钻研「太极」的刚阳发劲之法,而怠疏了听劲化劲、擒摔缠打的柔功。这固然练出了强猛的「阳极刀」和「阳极拳」,但却流于单纯偏废。

锡昭屏那时摇摇头说:「一条铁链有多坚实,能够抵受多强的拉扯,是要看它最弱那一环。你的长距刀法虽强,但要是被闯过抢入身来,你不练近身扭打,终究要吃亏。」

那时锡晓岩不以为然,笑着抚摸木刀:

「那得等有人闯得过我的刀再说。」

现在快将飞出屋顶这一刻,锡晓岩终于也相信兄长所说。

——同时心里充满了对哥哥的怀念。

「师弟!」

一记令他清醒的暴喝。

一长物映入眼前。

是李侗倒转了缨枪,将枪尾猛地伸向人在半空的锡师弟!

锡晓岩在这危急间断然弃了长刀,伸出异常的长臂一抓,仅仅捉住枪杆最末端。

他身体本就不轻,这一摔力度又强,再加李侗身处站不稳牢的斜斜瓦面,被锡晓岩连人带枪也扯往屋顶边上!

但他死也不会放开这枪杆。

陈岱秀眼明手快,一手抓住李侗后心衣衫;双手受伤的焦红叶亦用臂弯抱住李侗。两人合力,这才将他稳住。

李侗用上习枪多年修得的强劲握力与臂力,锁紧那已经变弯的枪杆,终于止住锡晓岩飞跌之势。

锡晓岩右臂随即贯劲,借枪杆发力一挺腰肢,这才弹回来屋顶边上跪定。

他抬头。

七、八步之外,荆裂把雁翎刀搁在肩头,头上绑着已染成鲜红的布条,手腿多处也都在流血。夕阳照映,勾出他那傲然挺立的身姿。

他也正在冷冷俯视锡晓岩。

锡晓岩又看见,虎玲兰提着倭刀,站到了荆裂身旁。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好像就会自然互相守护依存。虎玲兰也跟荆裂一样,额上结着血迹。她反射着金黄阳光的明亮眼睛,正以信赖的眼神瞧向荆裂。

锡晓岩支在瓦面上的左手,将一块瓦片捏得粉碎。

绝对的屈辱。

锡晓岩除了丢失佩刀,其实毫发未伤。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刚才已经在所有人眼前,于单挑对决中狠狠输了一仗,只靠同门及时拯救,才不致摔个皮破骨断,感到甚是沮丧。

他却未察觉:荆裂俯视他时,并没有展露平日的笑容。

锡晓岩绝对是荆裂至今交过手最强的武当仇敌。但是他并没有如预期般因为胜了一招而兴奋莫名。不是因为自己借助了地利——比武争战,运用地形本就是重要一环。

荆裂只是仍无法摆脱锡晓岩那「阳极刀」的震撼。双臂仿佛还残留着刚才多次挡接长刀的触感。未能正面破解对方的得意绝技,荆裂始终感到,好像还未真正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