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任侠天下 第四章 征途(第6/7页)
「荆兄认为会是什么人呢?」
「我想不透……」荆裂摇摇头:「可是跟了这么久,事不寻常。而且既然是从西安开始跟踪的,必然与那儿发生的事有关。戴兄请细想:姚莲舟入关中之行,顶多也是一两个月的事情,何以消息传扬得那么快、那么广,足以吸引天下各大门派都去凑热闹?这事情必然有人背后推波助澜,而且势力不小……」
戴魁一直没思考过其中关节,如今经荆裂一分析,觉得确是非常合理。
「天下之间,拥有这等耳目的……」戴魁皱眉:「就算不是朝廷,也必然是跟官府有干系的人……」
一听「朝廷」二字,燕横愕然。他想起从前青城派的超然地位,与地方官府一向无甚往来。何以会有朝廷中人干涉这武林之事?
「不管是谁,我猜想对方暂时并未有加害之意,否则没必要跟这么久。」荆裂说:「可戴兄还是谨慎为上。」
「我们要不要把那吊尾的人揪出来问问?」童静激动地问。
荆裂微笑:「没必要。既然他们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些什么,早晚也会现身。」
众人又谈天一轮,也喝得差不多了,就离开「鸿雁楼」回客栈去。
童静提着灯笼走在最前,另一只手拿着燕横送的面团人偶,欢天喜地的领路去。
「刚才来的时候你只顾玩,记得路吗?」燕横问。
「哼,谁说我不记得?」童静笑着就跑向街道前头。燕横没好气地追了上去。
荆裂刻意留到最后头,跟虎玲兰并肩。夜渐深,街上灯火已寥落,两人无言走在暗街中心。
就像那夜在成都时一样。
荆裂脸颊处的布已渗着一片血红,回去又得换药了。他神色肃穆,却并非为了这伤痛。
虎玲兰表面也一样沉静,但内里如波涛汹涌。她知道下午这一刀,若是再深得几分,荆裂一只眼睛早废了,甚至性命都不保。
也就是说,荆裂的武道生命,几乎就在虎玲兰的一时冲动之下终结。
一想及此,她的心就像给一股寒气包裹般害怕。
——我……为什么……
明明已是夏天。虎玲兰的肩头却在颤抖。
就在这时候,一股温暖从她的右手掌传来,一下子驱散了她心头寒意。
那是荆裂天天握刀的粗糙手掌,无声无息地在黑暗里握住了她同样粗糙的手。
「不知道鹿儿岛的出征武士,是要怎样对待妻子的呢?」
荆裂这话说得很轻,但听在虎玲兰耳里,有如雷鸣。
「我还身在一条漫长的征途。」荆裂瞧着只有一点灯笼光华的遥远前方说:「连走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更加不知道能够给你些什么。可是我——」
一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虎玲兰将荆裂的手摔开,再顺势给了他一个反手耳光。打在刀伤的同一位置上。
荆裂感到火烧般的痛楚,这次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血渗满他惊讶的脸,直流到下巴。
「你以为我们岛津家的女人是什么?」虎玲兰抹抹手指间的血迹,野性地笑着:「几句言语就会臣服在男人之下?」
「我……我……」平日口舌厉害的荆裂,这种时刻也无法再冷静说话,一时语塞。
虎玲兰竟不理会他,大踏步就一个人走往街道前头。
「你……是要离开吗?」荆裂在后面焦急地问。「可是我……」
荆裂本来想说一句话:
——我需要你。
可是刚才虎玲兰的巴掌,还有那笑容,令他无法将这句话顺利说出口。
「我才不走。」虎玲兰站住回头说。一双柳眉几乎皱成一线。「你忘了我来中土找你,是为了什么的吗?」
她拍拍挂在背后的刀子,叉着腰说:
「是要来打倒你呀!彻彻底底地打倒你!到了那一天,当你哭丧着脸在我面前认输时,说不定我会可怜你,把你娶作妻室……」
荆裂听得苦笑。
「我早说过了……」她又说:「在我亲手击败你那天之前,才不会让『物丹』那些混蛋先取了你性命。」
虎玲兰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荆裂愣住了一阵子,然后恢复爽朗的笑容。一笑起来又牵动了伤口,那火辣的感觉,在黑暗中格外强烈。
荆裂没能看见:虎玲兰背向他而走的同时,也露出了跟他很相像的笑容。
大道阵剑堂讲义·其之二十四
双兵器比单兵器困难,这是自然不过之事,原因简单:绝大部分人都惯用一边手(称作「利手」),要练到双手各握刀剑而能同时灵活运用,殊为不易;即使本身在单兵器上已有一定造诣者,另一只手却要从头再学,并且习惯不同的发劲方向,又是个难关。
锻炼双兵器第一阶段,就是左右手协调,双兵器不会互相阻碍碰击;并且要同时挥动,不可偏废,能够顺畅地以连绵不断的节奏出招,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这阶段通常须练习很多预定的挥舞模式(即所谓「剑花」或「刀花」),使双手长期习惯同时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