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风卷山河 第一章 羁绊(第10/12页)
在追寻巅峰的路途上,到了某个阶段,总是孤独的。
「不过最后我还是想任性一次。」圆性失笑说。
因此他装疯,为的是要接一次荆裂的绝招。抱歉了。」圆性这时朝燕横合个十。燕横连忙摇手表示并不介意。他很明白圆性的想法——刚才他自己何尝也不是渴望与圆性一较高下?
「和尚……你要走了?」童静眼眶湿润了。
「在荆兄他们成婚之后。」圆性点点头,但脸上没有半丝将要别离的悲伤。童静看看和尚,又看看虎玲兰。她这才知道原来两人都有相近的想法。他们都自知在武道上追不上荆裂,只好寻找另一条路,否则心灵永远不会获得平衡。
——而我自己呢?……...
她不禁回想当日荆裂对父亲童伯雄说过的话: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
——我的路……我要再继续走吗?
童静蓦然发现,自己变得陌生了。
八天之后,荆裂与岛津虎玲兰,正式成婚。
是晴朗无云的好天气。他们两人都喜欢阳光,婚礼也就在大太阳下的户外举行。王守仁在孟七河及几名亲信民兵陪伴之下,到来水岩前寨出席,与飞虹先生一起担当主婚人。
虽与家乡习俗不同,虎玲兰仍顺从地穿着红色嫁衣,头上披着红布巾从屋里步出。她脸上略施脂粉,美艳更胜平日,就连练飞虹与圆性都不禁看呆了。
荆裂少有的正经,穿着一身整齐衣冠,一头乱发也好好梳理束起来。他壮硕的肩胸把那衣袍撑得满满的,加上那张野性的脸,跟衣服半点不搭配,童静见了噗嗤一笑。
「好像猴子穿了人的衣冠……」
荆裂涨红着脸没法反骏童静,这情形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另一边的燕横瞪一瞪童静,示意她别再取笑荆大哥。
仪式很简单,二人就在寨前的河岸上,参拜天地,继而拜王守仁与练飞虹两位尊长。
「你们两个家伙,其实早就该在一起了。」练飞虹在受荆裂和虎玲兰叩头时,笑得开怀,忍不住如此说。旁边的王大人捋着须点头。
相比数月前相见,王守仁看来神情沉重,直至新郎新娘拜堂之时才能展颜欢笑。
「破门六剑」众人都没问,但已知道王大人必是为政事所扰。看来宁王府比前又更猖狂了。
见证荆裂成亲,王守仁倒是真心喜悦。「破门六剑」虽是一干狂者,但却是他在朝野认识的人里极罕有的诚正之士,王守仁虽无法完全理解他们追求武斗的狂热,但对六人行事甚为欣赏,彼此又曾在庐陵并肩生死作战,那份情谊非同寻常,比诸他与官场里志同道合者的关系更是深刻。如今「破门六剑」终有人成家立室,王守仁衷心感到高兴。
最后荆裂与虎玲兰二人交拜,即成了夫妻。
虎玲兰看着此地山水,联想起家乡鹿儿岛远为壮丽的火山与海岸景色。虎玲兰独自一人在此出嫁,不免怀想萨摩国的故地与家人,两行泪水流下来,融化了脸颊的胭脂。
荆裂见了,用他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抹去她脸上泪水,再牵着她同样长满厚茧的手。虎玲兰感到自己全身都被一股暖意包围。她极庆幸自己当初执意乘船西来。——离开了家,却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荆裂牵着虎玲兰,同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是他过去在武道上从没得到过的。这并非他第一次牵她的手。但是他知道这次的意义跟以往不一样。
这次,她真的永远不会走了。
◇◇◇◇
酒宴过后次日,「破门六剑」送别了王守仁。圆性也决定离开了,顺道亦护送王大人一程。
圆性就跟从前一样没带什么,穿着一身僧袍,挑着齐眉棍,行囊里是「半身铜人甲」与干粮清水,此外再无其他。
他临行前把猎犬阿来交托给童静。「它跟着我随时要捱饿。还是你来带着。」圆性如此说。他只轻轻挥了挥手,阿来即顺从地走到童静脚边,似乎能明白圆性心里所想——就像它当年在丛林中跟随圆性时一样。
童静禁不住哭得鼻子也红了。圆性摸摸他刚刮过的光头和下巴,一脸神清气朗,笑了笑拍拍童静的头。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呀。」
圆性与「破门六剑」其他人一一告别。跟燕横两手相握时,他瞧着燕横说:「你在走着正确的路。再继续进步下去,你不会输给荆兄的。」
这是绝不简单的评价,而燕横知道圆性从不说谎。他听了一阵血气涌上来,无法一一口语。
「老家伙,不要太勉强自己呀。」圆性轻轻擂了擂练飞虹的胸口,转头瞧向虎玲兰:「快快生一个小荆裂出来。带着的血脉,他包保会打败老爹。」虎玲兰娇羞地笑了笑。
最后他与荆裂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