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七侠聚会乐未央(第16/21页)

孟正鸿又道:“我们僻处山西乡下,真如井底之蛙,见识浅陋,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大胆妄为,擅自来到贵地。今蒙武当诸侠宽宏大量,反而解救我们的危难,在下感激不尽,今日特地赶来,一来谢恩,二来赔罪,万望三位大人不记小人过。”说着躬身下拜。

张翠山伸手扶住,说道:“孟老师不必多礼。”

孟正鸿嗫嗫嚅嚅,想说又不敢说。俞莲舟道:“孟老师有何吩咐,但说不妨。”孟正鸿道:“在下求俞二爷赏一句话,便说武当派不再见怪,我们回去好向师父交代。”俞莲舟微微一笑,道:“各位远自晋来鄂,想必是为了打听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不知那金毛狮王跟贵门有何过节?”孟正鸿惨然道:“家兄孟正鹏惨死于谢逊的掌下。”

俞莲舟心中一震,说道:“我们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无法奉告那金毛狮王的下落,还须请孟老师和各位原谅。至于见怪云云,那是不必提起,见到尊师乌老爷子时,便说俞二、张五、殷六问好。”

孟正鸿道:“如此在下告辞。日后武当派如有差遣,只须传个信来,五凤刀门下虽然能力低微,但奔走之劳,决不敢辞。”说着和其余五人一齐抱拳行礼,转身出门。

那少妇突然回转,跪倒在地,低声道:“小妇人得保名节,全出武当诸侠之赐。小妇人有生之年,不敢忘了诸侠的大恩大德。”俞莲舟等三人不知其中原因,但听她说的是妇人名节之事,也不便多问,只得含糊谦逊了几句。那少妇拜了几拜,出门而去。

“五凤刀”六人刚走,门帘一掀,闪进一个人来,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张翠山。

张翠山喜极而呼:“四哥!”进房之人正是张松溪。师兄弟相见,均是欢喜之极。张翠山道:“四哥,你足智多谋,竟能将五凤刀门下化敌为友,实是不易。”张松溪笑道:“那是机缘凑巧,你四哥也说不上有甚么功劳。”当下将经过情由说了出来。

原来那美貌少妇娘家姓乌,是五凤刀掌门人的第二女儿,她丈夫便是那孟正鸿。这一次六人同下湖北,访查谢逊的下落,途中遇上三江帮的舵主,说起武当派张翠山知晓谢逊的所在。那乌氏自幼娇生惯养,主张设计擒获张翠山逼问。孟正鸿向来畏妻如虎,但这一次却决计不从,他说武当子弟极是了得,不如依礼相求,对方如若不允,再想法子。那乌氏言道:“时机可遇不可求,若是放得张翠山上了武当,他们师兄弟一会合,又有张三丰庇护,如何再能逼问?”两人言语不合,吵嘴起来。其余四人都是师弟师侄,也不敢作左右袒。

那乌氏怒道:“你这胆小鬼,是给你兄长报仇,又不是给我兄长报仇。哼,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却没有半分担当,便是那张翠山将谢逊的下落跟你说了,你有胆子去找他么?嫁了你这胆小鬼,算是我一辈子倒霉。”孟正鸿对娇妻忍让惯了,不敢再说,但要依乌氏之见,在途中客店暗下蒙汗药迷倒张翠山夫妇,却是坚决不肯。乌氏一怒之下,半夜里乘丈夫睡着,就此悄悄离去。

她是想独自下手,探到谢逊的下落,好臊一臊丈夫,哪知道这一切全给三江帮一名舵主瞧在眼中。他见乌氏美貌,起了歹心,暗中跟随其后,乌氏想使蒙汗药,反给他先下了迷药。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松溪一直在监视五凤刀六人的动静,等到乌氏情势危急,这才出手相救,将那三江帮的舵主惩戒了一番逐走。张松溪也不说自己姓名,只说是武当派门下弟子。乌氏又惊又羞,回去和丈夫相见,说明情由。这一来,武当派成了本门的大恩人,夫妇俩齐来向俞莲舟等叩谢相救之德。张松溪待那六人去后这才现身,以免乌氏羞惭。

张翠山听罢这番经过,叹道:“打发三江帮这行止不端之徒,虽非难事,但四哥行事处处给人留下余地,化敌为友,最合师父的心意。”

张松溪笑道:“十年不见,一见面就给四哥一顶高帽子戴戴。”

这一晚师兄弟四人联床夜话,长谈了一宵。张松溪虽然多智,但对那个假扮元兵掳去无忌、击伤俞莲舟的高手来历,也猜不出半点端倪。

次晨张松溪和殷素素会见了。五人缓缓而行,途中又宿了一晚,才上武当。

张翠山十年重来,回到自幼生长之地,想起即刻便可拜见师父,和大师哥、三师哥、七师弟相会,虽然妻病子散,却也是欢喜多于哀愁。

到得山上,只见观外系着八头健马,鞍辔鲜明,并非山上之物,张松溪道:“观中到了客人,咱们不忙相见,从边门进去罢。”当下张翠山扶着妻子,从边门进观。观中道人和侍役见张翠山无恙归来,无不欢天喜地。张翠山念着要去拜见师父,但服侍张三丰的道童说真人尚未开关,张翠山只得到师父坐关的门外磕头,然后去见俞岱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