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百尺高塔任回翔(第8/13页)
这才取过鹿角杖,旋开鹿角,倒出解药,然后逐一到各间囚室之中,分给空闻大师、宋远桥、俞莲舟等各人服下。待得一个个送毕解药,耗时已然不少,中间不免费些唇舌,解说几句。最后来到灭绝师太室中,见她不信此是解药,索性吓她一吓,说是毒药。范遥恨她伤残本教众多兄弟,得能阴损她几句,甚觉快意。
他分送解药已毕,正自得意,忽听得塔下人声喧哗,其中鹤笔翁的声音最是响亮:“这苦头陀是奸细,快拿他下来!”范遥暗暗叫苦:“糟了,糟了,是谁去救了这家伙出来?”探头向塔下望去,只见鹤笔翁率领了大批武士,已将高塔团团围住。苦头陀这一探头,孙三毁和李四摧双箭齐发,大骂:“恶贼头陀,害得人好惨!”
鹤笔翁等三人穴道被点,本非一时所能脱困,他三人藏在鹿杖客房中,旁人也不敢贸然进去。岂知汝阳王府中派出来的众武士在万安寺中到处搜查,不见王爷爱姬的影踪,便有人想起了鹿杖客生平好色贪花的性子来。可是众武士对他向来忌惮,虽然疑心王爷爱姬失踪和他有关,却有谁敢去太岁头上动土?挨了良久,率领众武士的哈总管心生一计,命一名小兵去敲鹿杖客的房门,鹿杖客身分极高,就算动怒,谅来也不能对这无足轻重的小兵怎么样。这小兵打了数下门,房中无人答应。
哈总管一咬牙,命小兵只管推门进去瞧瞧。这一瞧,便瞧见鹤笔翁和孙三毁、李四摧倒在地下,其时鹤笔翁运气冲穴,已冲开了三四成,哈总管给他解穴,登时便行动自如。
鹤笔翁怒气冲天,查问鹿杖客和苦头陀的去向,知道到了高塔之中,便率领众武士围住高塔,大声呼喊,叫苦头陀下来决一死战。
范遥暗惊:“决一死战便决一死战,难道我姓范的还怕了你不成?只是那些臭和尚、老尼姑服解药未久,一时三刻之间功力不能恢复。这鹤笔翁已听到我和鹿杖客的说话,就算我将鹿老儿杀了,也已不能灭口,这便如何是好?”一时彷徨无计,只听得鹤笔翁叫道:“死头陀,你不下来,我便上来了!”
范遥返身将鹿杖客和韩姬一起裹在被窝之中,回到塔边,将两人高高举起,叫道:“鹤老儿,你只要走近塔门一步,我便将这头淫鹿摔了下来。”
众武士手中高举火把,照耀得四下里白昼相似,只是那宝塔太高,火光照不上去,但影影绰绰的,仍可看到鹿杖客和韩姬的面貌。
鹤笔翁大惊,叫道:“师哥,师哥,你没事么?”连叫数声,不听得鹿杖客答话,只道已被苦头陀弄死,心下气苦,叫道:“贼头陀,你害死我师哥,我跟你誓不两立。”
范遥解开了鹿杖客的哑穴。鹿杖客立时破口大骂:“贼头陀,你这里应外合的奸细,千刀万剐的杀了你……”范遥容他骂得几句,又点上了他的哑穴。鹤笔翁见师兄未死,心下稍安,只怕苦头陀真的将师兄摔了下来,不敢走向塔门。
这般僵持良久,鹤笔翁始终不敢上来相救师兄。范遥只盼尽量拖延时光,多拖得一刻便好一刻,他站在栏干之旁,哈哈大笑,叫道:“鹤老儿,你师兄色胆包天,竟将王爷的爱姬偷盗出来。是我捉奸捉双,将他二人当场擒获。你还想包庇师兄么?总管大人,快快将这老儿拿下了。他师兄弟二人叛逆作乱,罪不容诛。你拿下了他,王爷定然重重有赏。”
哈总管斜目睨视鹤笔翁,要想动手,却又不敢。他见苦头陀突然开口说话,虽觉奇怪,但清清楚楚的瞧见鹿杖客和韩姬裹在一条棉被之中,何况心中先入为主,早已信了九成。他高声叫道:“苦大师,请你下来,咱们同到王爷跟前分辩是非。你们三位都是前辈高人,小人谁也不敢冒犯。”
范遥一身是胆,心想同到王府之中去见王爷,待得分清是非黑白,塔上诸侠体内毒性已解,当即叫道:“妙极,妙极!我正要向王爷领赏。总管大人,你看住这个鹤老儿,千万别让他乘机逃了。”
正在此时,忽听得马蹄声响,一乘马急奔进寺,直冲到高塔之前,众武士一齐躬身行礼,叫道:“小王爷!”范遥从塔上望将下来,只见此人头上束发金冠闪闪生光,跨下一匹高大白马,身穿锦袍,正是汝阳王的世子库库特穆尔、汉名王保保的便是。
王保保厉声问道:“韩姬呢?父王大发雷霆,要我亲来查看。”哈总管上前禀告,便说是鹿杖客将韩姬盗了来,现被苦头陀拿住。鹤笔翁急道:“小王爷,莫听他胡说八道。这头陀乃是奸细,他陷害我师哥……”王保保双眉一轩,叫道:“一起下来说话!”
范遥在王府日久,知道王保保精明能干,不在乃父之下,自己的诡计瞒得过旁人,须瞒不过他,一下高塔,倘若小王爷三言两语之际便识穿破绽,下令众武士围攻,单是一个鹤笔翁便不好斗,自己脱身或不为难,塔中诸侠就救不出来了,高声说道:“小王爷,我拿住了鹿杖客,他师弟恨我入骨,我只要一下来,他立刻便会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