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天下英雄莫能当(第9/15页)

群雄一听,都是栗然心惊,均想这人说话虽然疯疯癫癫,这番话却实是至理。

崆峒派的二老宗维侠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周先生言之有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各家各派对这把屠龙刀吗,都不免有点儿眼红,可是为了一把刀子闹得个身败名裂,甚至是全派覆灭,可有点儿犯不着。我想大伙儿得想个计较,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虽分胜败,却不伤和气。各位以为如何?”光明顶一役,张无忌以德报怨,替他治好了因练七伤拳而蓄积的内伤,后来又蒙他救出万安寺,崆峒派这次上少林寺来,原有相助明教之意。

司徒千钟笑道:“我瞧你好大的个儿,却是怕死,既不带彩,又不伤命,这场比武有甚么看头。”

崆峒派的四老常敬之怒道:“要伤你这酒鬼,那也不用叫你带彩。”司徒千钟道:“我酒鬼不过说句玩话,常四先生何必这么大的火气?谁不知道崆峒派的七伤拳杀人不见血。少林寺的空见神僧,不也是死在七伤拳之下么?我司徒酒鬼这几根老骨头,如何是空见神僧之比?”群雄均想:“这酒鬼出口便是伤人,既得罪崆峒派,又损了少林派。他在江湖上打滚,居然给他混到这大把年纪还不死,倒也是奇事一桩。”

宗维侠却不去睬他,朗声道:“依在下之见,每一门派,每一帮会教门,各推两位高手出来,分别较量武艺。最后那一派武功最高,谢大侠与屠龙刀便都凭他处置。”群雄轰然鼓掌,都说这法子最妙。

张无忌留心看空智身后的少林群僧,大都皱起眉头,颇有不悦之色,知道赵敏识穿圆真的奸谋,破了他挑拨群雄自相残杀之计。

一个白面微须的中年汉子站起身来,手摇描金折扇,神情甚是潇洒,说道:“在下深觉宗二侠此议甚是。咱们比武较量之时,虽说点到为止,但兵刃拳脚上不生眼睛,若有失手,那也是各安天命。同门同派的师友,可不许出来挑战报复,否则纠缠不清,势必斗个没有了局。”群雄都道:“不错,正该如此。”

司徒千钟尖着嗓子,说道:“这一位兄台好英俊的人物,说话又是哈声哈气的,想必是湘南衡阳府的欧阳兄台了?”那人折扇摇了两摇,笑道:“不敢,正是区区,你捧我一句,再损我一句,刚好抵过。”司徒千钟道:“欧阳兄和我好像都是孤魂野鬼,不属甚么帮会门派。我好酒,你好色,咱哥俩创一个‘酒色派’,咱们酒色派两大高手并肩子齐上,会一会天下众高手如何?”群雄哈哈大笑,觉得这司徒千钟不住的插科打诨,逗人乐子,使会场平添不少笑声,减却了不少暗中潜伏的戾气。

彭莹玉向张无忌说道,这白脸的汉子名叫欧阳牧之,一共娶了十二名姬妾,他武功虽强,却极少闯荡江湖,整日价倚红偎翠,享那温柔之乐。

欧阳牧之笑道:“若跟你联手组派,我这副身家可不够你喝酒。各位,说到比武较艺,咱们可得推举几位年高德劭、众望所归的前辈出来作公证才是。以免你说你赢,我说我赢,争执个不休。”司徒千钟笑道:“输赢自己不知道么?谁似你这般胡赖不要脸?”

宗维侠道:“还是推举几位公证人的好,少林派是主人,空智大师自然是一位了。”司徒千钟指着说不得的布袋道:“我推举山东大侠夏胄夏老英雄。”

说不得提起布袋,向司徒千钟掷了过去,笑道:“公证人来啦!”司徒千钟抛下葫芦酒杯,抱住布袋,便去解布袋上的绳子,不料说不得打绳结的本事另有一功,那捆缚袋口的绳子又是金丝混和鱼鳔所缠成,司徒千钟用尽力气,始终无法解开。说不得哈哈大笑,纵身而前,左手提起布袋,拿到自己背后,右手接着,十根手指扭了几扭,又提到身前,就是这么在身前身后兜了个圈子,布袋上的绳结已然松开。他倒转袋子一抖,夏胄滚了出来。司徒千钟忙伸手解了他的穴道。

夏胄在黑漆一团的袋中闷了半天,突然间阳光耀眼,又见广场上成千对眼睛一齐望着自己,不由得羞愧欲死,翻身拔出身边短剑,便往自己胸口插了下去。

司徒千钟夹手夺过,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夏大哥何必如此心拙?”

人丛中一个矮矮胖胖的汉子大声说道:“这位布袋中的大侠,只怕没资格做公证人,我推举长白山的孙老爷子。”又有一个中年妇人说道:“浙东双义威震江南,他两兄弟正直无私,正好作公证人。”群雄你一言,我一语,霎时之间推举了十余人出来,均是江湖上颇具声望的豪杰。

突然峨嵋派中一个老尼姑冷冷的道:“推举甚么公证人了?压根儿便用不着。”她话声并不十分响亮,但清清楚楚的钻入各人耳中,显然内力修为颇是了得。司徒千钟笑道:“请教这位师太,何以不用公证人?”那老尼道:“二人相斗,活的是赢,死的便输。阎王爷是公证人。”众人听了这几句冷森森的话,背上均感到一片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