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深火热(第4/5页)

石英万万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候身后出现敌军,事先他们已经清除了许多大雍的斥候,而且那些寨垒之内的雍军秉承齐王的严令,是轻易不会出寨的,所以他本来可以稳当当地围杀齐王的,而带着护卫“逃跑”的那个江哲也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一个智谋出众的谋士可不一定会是能够领军作战的将领。如果不是林碧的指令中特意要求石英一定要擒杀江哲,那个南楚使节又是那样坚持,他跟本就不会派了一千人去追江哲,至于江哲能够脱身这一点,石英可是绝对没有料到的,所以他跟本就不会想到附近会有援军。而一眼看到黑红两色的衣甲,石英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追击江哲的那些骑兵的安危,心中冰寒的同时,下令阻敌的命令也不免晚了一刻,就只这么一瞬之间,败局已成。

石英甚为果断,立刻下令撤军,自带亲军断后,北汉铁骑仗着人多,四散逃去,石英刚刚一槊将一个挡路的雍军撩倒,前面白影一闪,一个身穿白衣白甲的骑士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面甲掩住了那人面容,看不见他的容貌,可是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石英冷冷一笑,自恃力大勇沉,一槊撩去,那个骑士也不闪避,一杆银枪从环辔间斜探而出,枪槊撞在一起,石英只觉得好像撞入了一团棉花,着力处似实还虚,不由身子一个踉跄,这时那骑士的银枪倏地裂开,散成满天枪影,枪尖激起的无数细小而冰寒的气流扑向石英。石英大喝一声,马槊当空一划,炽热的劲风挡住了银枪的攻势,“叮叮叮”一串兵刃交击的尖锐声响和暴起的风浪让两人身边数丈方圆之内再也无人能够立足。

石英乃是北汉著名的武将,在战场上虽然也遇过敌手,可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艰苦,若非是他察觉到那人的枪法和骑术相差很大,利用自己骑术上面的优势,恐怕也不能和那人斗了一个旗鼓相当。双方斗了十几个回合,那人渐渐占了上风,突然银枪化作流星逸电,刺破了石英的防线,石英拼力闪躲,仍然被那人一枪刺穿了右肋,石英惨叫一声,不顾生死,手中马槊竭力出手,那人策马退了一步,石英转身逃去,他身边的十几个亲卫不约而同的挡住了那名敌将的攻势,银枪化作点点星雨,空中闪现朵朵灿烂的嫣红,当那十几个亲卫丧命在银枪之下的时候,石英已经在其他的亲卫保护下冲出了很远。那雪袍战将见已经追之不及,高声叫道:“石英,转告嘉平公主殿下,就说南楚可没有安下什么好心肠,他们不过是传传消息,你们却是损兵折将,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计策还看不透么?”

石英耳中听得明白,虽然明知那是挑拨离间,可是心中还是平白生出恼怒,不由怀疑起南楚的用心,据那使者所说,指使他的人乃是南楚陆灿,据说陆灿就是江哲的弟子,难道弟子还不知道师父的本事,莫非陆灿就是知道我们不可能轻而易举得手才传递消息给我们的么?

我在高处听到小顺子的喊声,面上露出微笑,陆灿和林碧联手害我,这个仇不能不报,北汉的军方领袖可是龙庭飞,若是能够让龙庭飞对陆灿有了戒意,那么就可以避免北汉和南楚勾结的太深,我也可以少些麻烦。

又过了一阵子,战场上已经平静下来,只剩下清理善后的大雍军士了,我这才在几名虎赍卫的保护下向山上走去。只有短短一段路,若是骑马转瞬就到,可是我双腿内侧早已是血肉模糊,实在不愿意乘马,走路虽然也很苦痛,也只得认了。走到山下,齐王带着亲卫迎了上来,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鲜血狼藉,十分狼狈,不过他可没有放在心上,一见我就大笑道:“随云,你好本事,以后干脆也指挥杀敌好了。”

我强忍着白他几眼的冲动,道:“殿下这可是为难我了,若是我都能上阵杀敌,那么就是南楚也是人人都可以从军作战了。

这时,寨内的守军将领也过来恭请我们入寨,我见小顺子正在和呼延寿他们一起善后,觉得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便和齐王并肩走向寨门口处的吊桥,那里的尸体很多,还没有经过清扫,可是这里除了我之外人人都是久经沙场,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我也只能视而不见地向寨内走去,心想,赶快沐浴更衣,睡上一觉,才是要紧的事情。

朦朦胧胧的,李虎睁开了眼睛,他是飞虎将军石英手下的一个小小的骑兵什长,在阻截固山寨援军的时候不慎被刺落马下,恰好头部撞击到岩石上,因此昏迷不醒。战时仓促,也无人注意到他还未死,他昏迷了许久,直到石英落败而走,这么长时间,也就没有人想到这里还会有活人。忙着清理战场的雍军还没有来得及顾及这里,只是简单地把挡着吊桥的一些尸体拖走罢了,然后就去打扫战场,救护战友,将伤重的北汉军补上一刀或者押到一边。所以李虎就这么躺在那里,无人过问。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穿着皇族金色战甲,外披赤色战袍的将军和一个青衣文士并肩走向吊桥。李虎心中如同烈火焚烧,知道肯定是北汉军败了。眼光掠过,李虎看到身边有一柄不知是谁丢下的步槊,也无法多想,李虎拼尽最后的力量,伸手抓住步槊,然后突然坐起,将手中唯一的武器掷了出去。他见众人几乎都穿着战甲,又担心自己力弱不能一举得手,这一槊却是掷向了那青衣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