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众人(第3/6页)

“当年之事?当年本人不过来魏府做客,知道的事实在有限啊……莫非云少侠以为这次魏府的案子和当年继儒的死有什么关系不成?”唐磐犹豫道,望向云寄桑的目光中充满了探询的味道。

“这个倒也未必,不过据寄桑所知,鬼缠铃出现的时间和继儒兄去世的时间非常接近,所以才来向唐先生请教。”云寄桑诚恳地道。

“不过是巧合而已。所谓的乱力怪神之事切不可轻信,如今朝廷即将重新启用魏公,总有些小人会跳出来百般阻挠。如今国事凋零,壬辰一战耗银数百万两,士卒伤亡数万,大明的底子就快被掏空了。以唐某看来,如今能效仿张江陵(注:张居正是江陵人,所以又称张江陵)重整大明天下的非魏公莫属。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君子用而小人退。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贤人隐,乱臣贵。天下兴亡,如今只在一人一念之间。云少侠身为魏公最器重的弟子,又是大明英杰,必会为你的恩师和大明天下尽一份心吧?”唐磐盯着云寄桑道,言语之中,似对鬼缠铃的出现并不在意。

“这是自然,只是唐公话中似有所指,寄桑愚钝,不知……”云寄桑略带疑惑地问。

唐磐微微一摆手:“云少侠说笑了,以你的聪慧,怎会看不出这次寿宴有人是心怀叵测而来?这所谓的鬼缠铃便是他们借题发挥的最好借口!哼,魑魅魍魉,跳梁小丑!”

云寄桑站起身来,皱眉在屋内来回踱了几趟,突然停步,问道:“昨夜朱长明遇害时,唐先生曾说过去拜访老师,不知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人?”

唐磐静思了片刻,似在回忆当时的情形:“那天雪很大,四周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远远地看到铿然居外有人在鬼鬼祟祟地窥视,你倒是猜猜看,那人是谁?”

云寄桑心中一动道:“莫非是梁樨登?”

“不错,莫不成云少侠真以为他是一个商人吗?从今日起,你要千万留意魏公的安危。据我所知,沈一贯这个老匹夫正在偷偷编纂一本东林天鑑录,以污蔑我东林群杰,而魏公的名字就在卷首!云少侠,现在是非常之际,我东林与浙党间已势同水火,一旦魏公入朝,以他的威望号召天下士林,则大事可期。这帮无耻小人现在是狗急跳墙,以他们的阴险狡诈,什么事做不出来?”唐磐一拍桌子,沉声道。

云寄桑心中一惊,脑中急速思索着:唐磐所言到底有几分可信?昨日梁樨登连天池茶和蒙山茶都分不清,的确不是真正的茶叶商人。唐磐呢?他是老师的挚友,现在看起来他对老师的再度入朝抱有极大的期望。按理他是不会做出对老师不利的事来的,可是……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直视唐磐道:“唐先生的话寄桑记下了,但还是有几个问题想请问唐先生,不知先生可否作答。”

“但问无妨。”唐磐洒然道。

“寿宴上有不轨之徒一事老师是否知晓?”云寄桑问道。

“不知,魏公胸怀坦荡,对这样的阴谋诡计一向不察。正是为此,当年才会遭了朝中小人之算。”唐磐恨然道。

“唐先生可曾见过梁樨登么?”云寄桑追问道。

“见过,这人自称商人,却是京城欢场内的红人,出手阔绰,颇多出入官宦之家。依唐某看,此人十有八九便是浙党的密探。”唐磐断然道。

“唐先生那夜是几时到的铿然居?”云寄桑又迅速地问。

“亥时初刻。”唐磐答道。

“那离开呢?”

“还是亥时初刻,我未做任何停留。”

“可曾与老师见面?”

“未曾,魏公那时已经安睡。”

“师娘那时可曾睡下?”

“魏夫人当时尚未安睡。”

“可曾遇到王老镖头?”

“未曾,那时他已离开。”

“可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云寄桑追问的速度越来越快。

“未曾听到。”

“可曾看到凶手?”云寄桑迫不急待地追问。

“未曾。”唐磐不假思索地道。

“可曾察出魏继儒的死因?”

“未曾,当年……”唐磐突然收声,死盯着云寄桑。

云寄桑微微一笑,向唐磐躬身道:“多谢唐先生赐教,寄桑告退了。”

才一出门,便看到徐嫂行色匆匆地赶过来,见到他,远远地便高声喊:“云少爷,崔小姐出事啦!”

云寄桑心中一惊,纵身过去,一把抓住徐嫂的肩膀,急问道:“明欢出了什么事?”

“她和夫人一起撞到了鬼缠铃,现在晕了过去。卓女侠正陪着她呢!”徐嫂喘息道。

云寄桑不等她说完,身形飞起,运尽全身功力向居处赶去。

北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冰冷地撕咬着他的肌肤。因为一只手臂,难以维系平衡,他脚下几次踉跄,险些跌倒。就这样一路逆风狂奔,直待看到房子的门外,他才喘息着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