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金针续命香闺少女洗污名(第2/4页)

万柳堂说到这,令菊儿把湘姑的衣服整理好,叫湘姑得仰面卧好。

一个姑娘人家,当着生人,这么不规矩的躺卧,殊非当姑娘人所宜的,不过历来病家是不避医生的。

菊儿服侍着姑娘躺好,万柳堂把金针取出来。

这种隔衣认穴错非有真传有实学的不能擅动,隔衣认穴,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认不准穴道,不仅治不好病,还许把人家给耽误了。

万柳堂实有过人的聪明与精纯的火候,自己从点穴术中精究穴道运行脏腑之理,与生克制化之机,故此对于人身穴脉也探讨的确切。

此时默查过病源,认清了穴道的部位,先在“关元穴”上下了一针。

这一针是先把病人的中气凝聚住,又在“太乙穴”、“气海穴”各扎了一针。

这才用四枚最大的金针,连续着在“归来穴”、“阴交穴”、“气冲穴”、“下脘穴”扎上针。

他用好了针,急忙把没有用的金针收起,转身向陈夫人道:“这可得请陈夫人给照看着了,连菊儿全要当心看着姑娘。在半个时辰里,姑娘脏腑里要是有了响动,那是已把病治动了,少时必要排泄下来淤血杂块,可千万别叫姑娘动转。在这些淤血下来之先,或者更要疼痛难耐,夫人可要看住了姑娘,不要把针掉了,这是最要紧的。”

万柳堂嘱咐完了,立刻躲到前面书房去等候。

这卧房中果然把个义婢菊儿吓着了。

不到半个时辰,湘姑腹中咕咕的连响了两阵,眉头一皱,睁眼看了看。

菊儿忙凑到湘姑的脸旁问道:“姑娘,怎么样?敢是腹内有些震动么?”

湘姑在枕上点了点头,又往旁看了看,见继母尚在这坐着。

在先万柳堂说话时,自己正在睡着,所有万柳堂吩咐的话全没听见,此时,见继母坐在身旁,遂向菊儿道:“我觉着内急,觉不出是大解小解,怪讨厌的,请夫人歇息去吧!”

菊儿听了,心想:夫人倒是早想走,她的心里不愿意在这呆着,只是哪由得了她呢!

遂低声向湘姑道:“姑娘,你没听人家万老义士嘱咐了吗?你现在身上的针还没起下来,不能动转,你就是大小解可千万动不得,随它去吧!谁叫身上有病哩!只要病能好了,怎么全得忍耐着。夫人更不能走,这乃人家万老义士的嘱咐,姑娘,你还不明白么?”

方说到这,姑娘一阵肚腹疼痛,低声“哎哟”了一声,肚子里一阵响动,疼得几至不能忍受。

菊儿见她竟自有些不能忍耐疼痛,两手竟要去按肚腹,菊儿忙招呼着夫人把湘姑的两手按着。

湘姑觉着一阵剧疼,“哎哟”了声,面色一变。

菊儿和夫人,见湘姑腹上的金针一个劲儿的颤动,好似针尖处被什么撞动。

这主仆二人全是女流,吓得按着湘姑的手,也随着哆嗦起来。

就在这时,湘姑把眼一瞪,说了声:“菊儿,你……你看我下身……怎么……”

说了这声竟自昏了过去。

菊儿也听是姑娘似乎腹内响,见她已昏过去不能动了,遂不再按着,赶紧查看。

赶到一解湘姑的中衣,只把菊儿吓出了声。

原来湘姑可降下来的是一大片黑紫血块子,吓得菊儿张慌失措,扎撒着两只手,也不知怎样替姑娘收拾。

这位陈夫人看了看,蓦的脸一红,自己好生惭愧,心头腾腾跳不住。

自己是一口咬定了这个现世的女儿作了苟且之事,定已怀了身孕。

对于陈凤岐面前,明是不说什么,哪一天指桑骂槐也得闹上几次。

万没想到竟会出了这种神医,把湘姑不白的冤给洗刷出来。

这—来,姑娘贞节清白全有了,自己诬枉女儿之罪,绝脱不了。

就让自己丈夫宠爱自己,不肯过甚追究,这位姑娘含冤受屈这么些日子,险些含冤自尽,她哪能轻饶我?

这位夫人想到自己的事,好似热油浇心,愧悔的不知所措,也跟菊儿一样,怔呵呵只看着昏绝未醒的女儿。

还是菊儿定了定心神,向夫人道:“夫人,您别怔着,我一个作姑娘的,这些事可不懂,夫人你倒是说怎么办啊?”

陈夫人这才咳了—声,自己动手把湘姑底下这些血污草草给收拾—遍,乘机向菊儿一再的哀告,叫菊儿在女儿面前多给自己说些好话。

菊儿这时也明白了,不禁扑簌泪如雨下,向夫人说道:“夫人,我—个当支使丫头的,主家的事,哪有我说话的道理,只是这次我们姑娘这条命是白拣的一样,不是婢子极力的劝着,哪还有脸活着。看起来老天爷真有眼,陈家门中有德,竟来了这么位神医,治了病,救了命,倒全是小事,总算把—身的清白挣回来,连婢子这条不值钱的命,也救了。夫人你只管放心,小姐别看在先前对于诬辱她的,是至死不能忘的仇人,我可准知道她绝不会记恨别人。她曾自己跪在她亲生母的灵位前祷告过,只要能够把污名洗去,别说不敢记恨别人,就是跟着就死了也甘心乐意。夫人想,她还会记恨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