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包藏祸心 (第5/9页)

若是换了别人,要躲最多也不过会躲到神龛里,或是躲到桌子下面去,但俞佩玉却发现这小庙虽然荒僻,但神龛里、神案下,却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积尘。这种小事别人也绝不会发现,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但俞佩玉经历过的凶险苦难却比别人至少多十倍。

他的反应也至少比别人快了十倍。

奔马竟果然在这小庙外骤然停下。

只听一人沉声道:“是这里么?”

另一人道:“就是这里,两位请随我来。”

黑暗中,俞佩玉瞧见三个人前后走了进来,也瞧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觉得当先一个颀长的人影,竟似对这地方熟悉得很。

他正觉得奇怪,这人已燃起了桌上的油灯。灯光起,俞佩玉看清这三人的脸,惊讶得几乎从梁上跌下来。

那颀长的人影,是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腰下斜佩着只五色斑斓的皮囊,竟是唐家的独门标志。

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一人锦衣高冠,腰系一柄满缀碧玉的长剑,头发虽已花白,却仍风神俊朗,全无老态。

另一人面容严肃,步履沉重,气概亦自不凡——这两人赫然竟是“菱花神剑”林瘦鹃与太湖金龙王。

太湖王和林瘦鹃竟会和唐家的子弟并驰而来,而且不到唐家庄去,却来到这种荒僻的地方。

他们这又是在想干什么?

俞佩玉既惊讶,又奇怪,更难受。

令他难受的是,这林瘦鹃和太湖王,无论神情面貌,实在都和真的完全一样,这密谋看来实在难以揭破。

只见太湖王目光闪电般一转,捋须微笑道:“无双老人怎地会将我等约到如此荒僻简陋的地方来相见?若不是唐公子亲来,我等倒当真难免要怀疑无双老人的诚意了。”

锦衣少年赔笑道:“家父为了要避人耳目,自然不能不分外小心,除了晚辈外,连本门弟子都绝不知道此事,两位前辈的意思,不是也说知道的人愈少愈好么?”

太湖王哈哈笑道:“不错,这本是你我私下的交易。”

俞佩玉更吃惊了。

这少年看来竟是唐无双的长子唐瑀,林瘦鹃和太湖王竟是唐无双约来的,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样的交易?

这交易为何要如此秘密?

过了半晌,又听太湖王道:“令尊约的时候,是否就在今夜?”

唐瑀笑道:“如此大事,晚辈怎会记错?”

林瘦鹃忽然道:“但是,据闻那厮不但武功甚高,而且极为狡猾,不知令尊是否真的有把握将他捉到?”

唐瑀微笑道:“那厮纵然狡猾,但对家父却绝无提防之心,而且家父已将他诱至本地警戒最为森严之地,他就算没有受伤,也休想能逃得出。”

林瘦鹃微微一笑道:“姜是老的辣,无双老人的手段,我等早已佩服得很。”

太湖王沉声道:“但公子却要知道,盟主对那厮,也并非有什么恶意,他只不过怕那厮假借他去世公子的名声,在外为非作歹,是以不得不将他找去……”

唐瑀赔笑道:“这个晚辈自然是懂得。”

太湖王也笑了笑,道:“令尊为盟主办好了此事,盟主自然不会忘了他的好处,但盟主此刻身系天下武林安危,一举一动,俱难免要被天下人注目,他生怕会有不肖之徒,乘此闲言闲语,是以才要将此事守密。”

唐瑀道:“前辈只管放心,此事晚辈绝不会吐露一字。”

俞佩玉听到这里,手足俱已冰冷。

林瘦鹃等人嘴里的“那厮”,无疑就是他。

那冒充放鹤老人的恶魔,竟仍不肯放过他。

那不惜破例收容他的唐无双,竟也是个人面兽心的恶徒,竟要将他稳住在唐家庄,暗中却将他出卖了。

若非银花娘误打误撞,将他救了出来,此刻他只怕就难免落入这群恶魔的手中,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俞佩玉额上冷汗不禁涔涔而落。

只听唐瑀又道:“此事办成之后,但望前辈也莫要忘记所允之事。”

林瘦鹃正色道:“盟主一言九鼎,怎会食言背信?”

太湖王微笑道:“只要令尊言而有信,我等负责将‘琼花三娘子’除了,盟主主盟天下号令八方,难道会连区区一个天蚕邪教都对付不了么?”

唐瑀赔笑道:“盟主若肯为家父除去这心腹之患,此后盟主无论有何差遣,本门上下数百子弟,万死不辞。”

唐无双原来竟是为了畏惧“琼花三娘子”的纠缠,为了要除去这心头大患,才将俞佩玉出卖的。

这就是他们的交易。

俞佩玉听在耳里,当真是欲哭无泪。他再也想不到这堂堂的一派宗主,在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中,竟会变得如此胆小,如此卑鄙。

突听“咯”的一声轻响,神龛里的土地像竟转了半个身,接着,唐无双竟从神案下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