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幸脱危难(第9/10页)
她见到桑二郎回过头,立刻停住了嘴,但朱泪儿这时已知道是桑木空的呼吸将迷香吹得滚入火里去的。
这时迷香想必已在火中燃烧,朱泪儿兴奋得指尖都麻木了,当下立刻闭住呼吸,也闭起眼睛,装出一副等死的模样。
只听桑二郎道:“你想看看天蚕的模样么?这实在是天下最美丽之物,你们能看得到,总算是你们的眼福不错。”
朱泪儿用力咬着嘴唇,像是在拼命忍耐着不说话。
桑二郎咯咯笑道:“你闭着眼睛也没用的,少时天蚕爬到你身上时,你想不张开眼睛都不行。”
朱泪儿虽已知道自己有救,但想到一条条软绵绵、湿淋淋的东西在自己身上蠕蠕而动的情况,全身寒毛都一根根站了起来。
桑二郎看到她的神情,更是得意。
俞佩玉忽然冷笑道:“我疯子倒也见过不少,但像你这样的疯子倒还少见得很。”
桑二郎怒道:“你说什么?”
俞佩玉道:“世上有两种疯子,一种是男疯子,一种是女疯子,但你却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疯子,这种疯子天下恐怕只有你这样一个。”
桑二郎气得牙齿都打起战来,用这“男不男,女不女”六个字来骂他,简直比用鞭子抽他还厉害。
俞佩玉却冷笑着又道:“只因你知道自己对女人已无能为力,所以你就拼命想令她们痛苦,连这么样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你为什么不敢来找我呢?”
俞佩玉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说出如此刻毒的话来,朱泪儿不禁觉得很奇怪,但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俞佩玉的苦心。
他这是生怕迷香还未发作时,桑二郎就对朱泪儿施以酷刑,所以就故意引得桑二郎发怒,叫桑二郎先找他。
朱泪儿只觉眼睛一酸,心里也不知是欢喜,是感激,还是痛苦,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只听桑二郎咬着牙道:“好,我本想先照顾这个小丫头,但你既然这样说,我们要特别照顾照顾你了,我若让你在十天之内咽了气,我就不姓桑。”
胡姥姥忽然大叫道:“等一等。”
桑二郎怒道:“等什么?”
胡姥姥笑道:“你既然想要他受十天的罪再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了,先听我老婆子说几件有趣的事不好么?”
她这样倒不是想救俞佩玉,而是知道她若不说话拦阻,朱泪儿不顾一切,也会开口的,她只有先说了。
谁知桑二郎却狞笑道:“我一面听他的痛苦呻吟,一面听你的故事,那才真的是趣味无穷。”
胡姥姥道:“慢着,他若在旁边一吵,你怎么听得清楚,而我老婆子说的这些事,都是有关那‘黄池之会’的。”
她以为“黄池之会”这四个字,必能打动桑二郎。
谁知桑二郎竟完全不听这一套,无论她说什么,桑二郎全都不理不睬,将两个天蚕银匣放在俞佩玉身下,一双手已将掀起匣盖。
俞佩玉瞧着这只残缺不全、鲜血淋漓、鬼爪般的手,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他再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死在这双手下。
他已出生入死多次,对生死之事,本已看得比别人淡得多,可是他每次面对死亡时,仍不禁有些畏惧。
但此刻,他瞧着这只手,却只觉得有些恶心。
他忽然发觉这只手竟有些发抖,他自己眼睛也模糊起来,连恶心的感觉都渐渐消失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朱泪儿已站到他面前,满面俱是欢喜的笑容,手里拿着桑二郎的折扇。
俞佩玉自然知道解药就在这折扇里,也知道一切危险和灾难都已过去了,不禁长长吐出口气,道:“你……你没事了么?”
朱泪儿嫣然道:“这句话本该我问你的。”
她扶起俞佩玉,又道:“我也未想到迷香这次竟发作得那么快,正急得要命,谁知桑二郎打了个哈欠,竟倒了下去。”
俞佩玉微笑道:“那迷香只燃起一头,力量已不小,整枝香都在火里燃烧,发作得自然更要快得多了。”
他忽然发觉朱泪儿手腕上,竟受了伤,失声道:“你的手……”
朱泪儿笑道:“这不妨事,那绳子比牛筋还难弄,我怎么样也弄不开,只有想法子滚到那火堆旁,用火将它烧断。”
她凝注着俞佩玉的脸,咬着嘴唇道:“你……你真的没事了么?”
俞佩玉道:“只不过手脚像是有些发软,还是使不出力气来。”
朱泪儿展颜道:“这没关系,过一阵子就会复原的,这种迷香还算好的哩,有的迷香你中了后,就算有解药解开,还得过好几天才能走动。”
她这才转过身去救胡姥姥,瞧见银花娘悲惨的模样,她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回首道:“这人虽然狡猾,但遭遇也实在可怜,咱们带她走吧。”